第四十五章 垂寰(1/2)

当夕阳收回他最后一丝光亮，夜幕降临。

一老一少顺着山路缓缓的走着，

淮河两岸的灯火映照着二人的身影，在树林的掩映下变的破碎斑斓。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寂静无声。

“你这步子练的不错，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

良久，打头的佝偻老人才开口道。

少年没有惊讶，反而一幅理应如此的表情。

“果然是你”

随即又自顾自的补充道

“也是，任谁也不会放心把重要的东西交给那个笨蛋”

天魔脚步一顿，随即抄着沙哑的嗓子道

“老五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嘛”

“难道他有什么值得我高看的地方么”

少年望着山下的美景，脚步不停。

天魔见状也不恼怒，好似在辩解什么似的说道。

“至少他很忠诚”

连番的对话，即使再蠢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少年饶有兴趣的望着身前的老人。

“你在替他求情？”

天魔背对着少年的身影没有停下，只是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良久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你真以为你能赢？”

“不认为”

少年如实回答道

“但是比起之后的生死，我更好奇的是，原来现在你能够信任的只有那个愚笨的老头了嘛”

少年肆无忌惮的嘲讽道。

佝偻的身影停下了脚步，敖祖缓缓的转过了身子，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细细的盯着少年看了良久。

“你变了呢”

“我怎么不知天魔还能读懂人心？”

少年没有停下自己的嘴。

敖祖一声轻叹。

“没有冷静的思考，只有歇斯底里的狂吠，要放在以前你早就被我割下脑袋喂狗了”

少年面容不变，回应天魔的只有一声冷笑。

天魔见状随意的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子。

空气有些凝固，

遥远的天际，

一滴顽固的水，迈着万钧的气势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只是它旅途走了一半便狠狠砸进了血红的深林中。

像是在赶路的二人似有所感，异口同声的抬头说道。

“下雨了啊”

一老一少的声线随即传出，二人闻之一愣，随即同时笑出了声。

“我发现我有些看不透你了”

老人望着天边越来越密集的水幕，轻喃道。

“我反而不怎么想看透你”

少年望着山下的人间烟火，高声笑道。

“因为不论如何终究是个快死的老头子罢了”

天魔没有反驳，而是面容诚恳的望着少年

“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莫听笑了，笑的很大声。

雨幕最终让这天地变的一片朦胧。

“够了，老东西！一路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你在辩解什么？你这副看透生死的表情是在感化谁？想想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不应当让你想想你昨天所做的一切，想起来了嘛？对啊，你是天魔啊！那个已经烂到骨子里面的畜生！”

黑夜里，雨幕下，少年的红是那么扎眼，

宛如恶鬼的低吼，从雨幕后响起。

“我变了？不！是你变了！”

二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

在这雨幕后。

良久，

老人的嘴角弯起了弧度，越拉越大。

雨停了。

停在了半空中。

无边的红满布天际。

佝偻身躯重新挺直了身板。

天魔扶摇而起。

高悬在夜空中，俯视着低下的少年。

低下，

少年轻声喃语。

“这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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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找我？”

院里，正在梳妆的安思身后响起了云梦清的叫喊。

安思轻点了下头，随即继续画着眉。

身后，云梦清轻车熟路的拿起梳篦替安思竖起了头发。

“清儿，你说我这蓬头垢面多久没出去见人了？”

安思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笑着问道。

云梦清听罢也娇声轻笑道

“小姐头发散着也好看”

“你这马屁精，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安思嘟起嘴角，嘲讽道。

云梦清自是不甘示弱的回嘴道。

“当然是倾国倾城的小姐你拉”

“你！”

安思忙放下手中的眉笔，向云梦清张牙舞爪的抓来。

小姑娘笑嘻嘻的跑开了。

双手叉腰，望着远处东躲西藏的云梦清，安思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小姐？”

看着发呆的安思，云梦清不仅有些疑惑的问道。

安思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说道。

“没甚么，替我梳头罢”

云梦清轻轻的“哦”一声，随即走上前来继续替安思摆弄起她的头发。

“小姐想要个什么样式？”

翠衣青罗的小姑娘笑着问着。

“有好些日子没有打扮过了，就梳垂寰罢”

“好咧！”

身后，云梦清笑着忙碌起来。

望着身后忙碌的身影，安思的眼眶也渐渐朦胧，嘴唇轻轻的颤抖着，最终笑着说道

“我们许久没有这样了”

云梦清似有所感，望着铜镜中的容颜笑道。

“那我以后天天给小姐梳头”

那年云梦清还是个小娃娃。

本应被卖到妓院的她被几个老嬷拉扯着来到一处很远很远的地方。

云梦清不知道哪是哪，只知道很黑很黑

一路颠簸的行程早已让小姑娘身心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