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回路转(1/2)
“闻人子御若是陛下亲自惩治,以陛下的性格,你觉得他是被车裂的几率大还是体体面面的归去?我冯祜好歹与他算得上是师出同门,师兄弟一场,无论如何我总得给他留点尊严。这也是我,我这个做同门的,做妹夫的唯一可以成全他的。只可惜,如今也只是同门之谊了。哈哈哈!”冯祜苦笑着坐在地上,大冬天的坐在地上,这或许是配已经狼狈在地的忆楚吧,多少苦难一同承受。冯祜遂从桌案上拿了一瓶酒,打开瓶塞便一饮而尽,一旁的忆楚本能的想要阻止,可是不知为何却又收住了手。
一瓶酒喝完,冯祜的眼圈、脸颊,微微泛红,颇有些许酒气。可是冯祜却清醒的很,继续将整个过程叙述完:“我亲自给闻人子御倒上毒酒,可是起初他为了一些事,而打翻了。他恨我,我恨不得把我杀了,因为我灭了他的国,因为我让他失了君位,还是因为我,害死了他的亲妹妹。”
此时忆楚的表情难以言说,或怒或悲,或哀或怨,复复杂杂。忆楚只是如同一个听众,在听一位说书人滔滔不绝的说一段动人心弦的评书,而自己的心情,当然也随着故事的情节发展的变化而变化。只不过与其他听众不同的事,自己却是这故事的主人公。
冯祜说着望了望目光由幽怨变得呆滞的忆楚,继续道:“当我向他说了他这个妹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的时候,他再三确认,得知是真的无疑时,他便不再多言。只是哀叹片刻,便叮嘱我照顾好他这个妹妹,保留下闻人家族的最后一点血脉!遂将一整壶的毒酒一饮而尽,他死得很安然,没有任何痛苦。”
冯祜又望了一眼仍是呆滞的忆楚,结尾道:“陛下的旨意降下来了,要于九轩门将闻人子御车裂。但当得知子御已死,便作罢,遂以天子之礼厚葬。”冯祜将酒瓶向后一扔,酒瓶“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摔个粉身碎骨,如同冯祜的心一般,摔个碎碎的。遂伸手欲扶起地上的忆楚,漠然道,“我说完了。地上凉,若是受了寒,我怎对得起我对你哥哥许下的承诺!起来吧!”
忆楚倒是听话,乖乖的起来了。
冯祜嗟然道:“可笑啊,真的是可笑。为了我爱的人,为了我自始至终就当作至亲的琼皎姐姐,我死而无憾。要怪就怪我,怪我不该擅作主张,怪我下手太过狠辣。现在,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随你!”说罢,冯祜从袖子中拔出一把精致的biu,敏捷的取下刀鞘,在冬日一缕暖阳的映射下,刀体闪闪发光,锋利可鉴。
冯祜拉起忆楚无力的手,将biu反向硬塞到她的手中,笑道:“忆楚,动手吧。冤有头债有主,你哥哥的死确实是我一手造就的。再多的解释在你眼中,也只是狡辩而已,多说无益。来,拿着这把biu,杀死你的杀兄灭国的大仇人冯祜!”说罢,冯祜便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血溅当场,堕入地狱。
忆楚虽手中握着锋利的biu,可是手却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的心里有这么几个疑问在纠缠着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何要杀?他的所作所为貌似情理之中。为何要杀他?仅仅为了他让自己的兄长给痛快地死去而送去了毒酒?子御本就必死无疑,比起残酷的车裂之刑,冯祜的做法算是比较尽人意了,可是毕竟是他亲手……
忆楚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她慌了,心乱如麻。忽然间纤弱的玉手便连握刀的力气也没有了,刀顺势滑落到地。
“咣”,一声清脆的金属触地的声音让紧闭双眼引颈就戮的冯祜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一幕:忆楚双手抱头,蹲在角落里,不停地抽泣,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冯祜此刻已经明白,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了要杀死他为兄为国报仇的勇气,起码现如今她只是一个痛哭流涕的女孩。
可是没有了勇气,不代表已经消除了仇恨。冯祜不是神仙,也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无法猜透忆楚此时内心的想法。
冯祜捡起biu,又重新插入刀鞘,放置在袖子中。遂走近忆楚,蹲下,轻轻从忆楚身后绕过去,搂住了忆楚,像个大哥哥似的。即使冯祜比忆楚年龄小。
忆楚先是一愣,却没有反抗,只是若无其事的在这个男人的宽广臂膀之下。
屋外漫天飞雪,冯祜的目光正好朝向门外,似乎是在欣赏着这雪景,目光时刻没有从这纷纷扬扬的雪中移开。看了半天,竟展露笑颜,或许,他是真的在“借雪消愁”吧,效果还是很好的。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半个时辰未有对话,他俩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默默的接受着这一切,让时光一点点的流逝,让沙漏慢慢漏光,让一柱香燃烧成灰烬……
或许,这就是相恋的人之间独有的默契吧,也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冯祜不知怎的,自从从长安殿离开,直至来到家中,便有些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虚弱不堪。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直强撑着,如今竟然愈演愈烈,更加难受了,终于撑不住了——倒下了。
忆楚忽然感觉自己身后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搂着自己的那强有力的臂膀突然挪开了。
忆楚登时觉得大事不妙,尽管与冯祜此刻关系紧张,但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瞧,这一瞧不得了,场景令她顿时躁动不安:冯祜倒在地上,面容毫无血色,脸颊正在不断抽搐,口吐白沫……
忆楚当时就吓傻了,怎么会这样,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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