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林巧遇(1/2)
一连两日,古寨都在忙着安置左柸的人马,可谓里里外外费足了心。
竺腾将左柸奉若上宾,每日里亲自去左柸寝居问候一遍。他已过知命之年,依旧精神抖擞,面相也有几分俊朗。
竺腾的寡情,他多少听竺衣提起过。
然而眼前的男人,脸上挂着殷殷关切之色,虚伪得明显。
“听闻,寨主还有一个九女儿。”左柸目视前方,毫无焦点,端端“失明”着,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竺腾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也没细想左柸如何得知这一号人物,嘴上只说:“那个女儿算不得数,已经死了。”
果然,不愿承认竺衣的身份。
左柸拧眉,嘴角漫不经心挑起一抹笑痕,冷语嘲之:“算不得数?怎么说也是父女一场,寨主的此番话,左某倒是闻之心寒。”
竺腾笑得尴尬:“柸先生不知内情,家丑不外扬,咱不提她也罢。”
左柸不再出声。既不提便不提,除此之外也无甚好言跟他说了,遂缄默,将竺腾晾在那里。
竺腾察觉左柸一副拒人千里的“寒气”,一时也摸不清这人脾气怎么说来就来。对方看不见,自己晾在这边并不好看,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胥桉郢送他,走至门外,听他叹气:“我这粗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开口。”
胥桉郢笑着点了点头,将他送走。
路麦在屋内戳戳师乔,师乔看看冷了一张脸的主子,低语:“这破寨子,忒没人情味!难怪竺衣离家三年多都不愿回来。”
……
话说左柸一行人暂住古寨,免不了会与仇水照面。路麦每每看到他,一副想搭讪又不好开口的样子,仇水厌恶的瞥一眼便过。
一个字都懒得同他们讲。
怕有心人跟踪他,继而发现在寨子外生活的竺衣,仇水硬是忍了两天没有出去看她。待到第三天,彼此心照不宣的漠视,让他放松了警惕,一大早提了两只兔子出了寨。
仇水向来早起,到竺衣那里时,天色还黑。
将手从木窗下伸过,反手一扳顶门柱,低矮的木门便开了。拍了拍身上的雪,点亮烛火,床上的竺衣裹着厚被睡得正沉。
他将被子为她塞得严实些,赶紧找来木桩架火。
小木屋徐徐升起暖意,过了许久,隐约听得古寨鸡鸣。天色尚黑,但黎明时分已到来。
天色初晓时,屋外的大雪方停了。
小屋已经烧得很暖和,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头发散乱的竺衣看着仇水,原本睡眼惺忪的迷糊小脸瞬间开心起来:“哥!你终于来了,这两天没人给我生火,早上醒来快把我冻死了,都起不来床!”
仇水听着她清晨慵懒的鼻音,颇有撒娇意味,不由瞪了她一眼:“娇贵!”
竺衣跳下床,迅速梳洗一番,看见两只待宰的野兔喜得眼漏精光。仇水让她用大锅烧水,顺口告诉她左柸住进了古寨一事。零纪修途
竺衣将弓弩箭筒取下挂在门后,就听仇水斟酌着问她怎么样。知道他在问什么,认真在内心思考一阵,她道:“好歹我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现在除了阿娘、你,其他的人和事,对我可没有多大的影响。”
这也算作真话。
纵然年纪轻轻,却再没什么能激起她内心的大风大浪。比如这两天不慎见到的故人,若在以前,她定是激动得难以自持。反观如今,着实没有明显的感觉。
不过,若说一点波澜没有,倒也不是。
比如,她还是有点怕那件事被拆穿。
一年前,她借着一场大火诈死回来的“骗局”。
当然,她知道的,致使左柸双目失明的那场大火,与她刻意制造的那场火灾不是一回事。
巧的是,时间相同。
然,地点、缘由、结局大相径庭。
仇水知道现在的竺衣总算是“清醒”的,便欣慰地笑了笑,接着转移话题,问她为七日后的研书大选准备的结果。
不提还好,提起,直让竺衣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古寨。
路麦几人回来后,激动地直奔左柸下榻的寝居。
左柸见他回来,面上神色兴奋,便知他见着了谁。由于激动,路麦眼眶里有些湿润:“我看到竺衣了,就在那片林子打猎!”他指着西林的方向,语气难掩的激动:“庄主,咱们这一趟来得太值了,咱们早就该来的!”
胥桉郢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莫激动,道:“看来竺姑娘有狩猎的习惯。这就好办了,听闻方圆百里,也就西林一个打猎的去处。”
座上的男人素日沉寂如冰湖的眸子,现下有点点涟漪层层漾起:“她能去,我们自然也能去。此后,除了大雪封林的日子,我们就去林中狩猎。”
欢七颇为不解:“竺姑娘的房屋离古寨不远,我们何不假意借造访之名直接去她的住处?”
左柸执茶盏的素手摩挲了两把杯身:“不要贸然扰了她。”
师乔听着几人的对话,想起了什么,道:“我先前没留意听谁提过七日后有个研书大选,什么四年一届的。便是方才,又听见有人说竺姑娘今年报了名,我才留心多问了一嘴。那研书大选就像寺院里的尼姑一样,如果被选中,就要终生留在那个叫什么‘储垣’的地方,不能生情扰志,更不能谈婚论嫁,只能日复一日地研文写字,直到老死。”
记起竺衣闹腾的模样,左柸低笑:“她本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我也不会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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