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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他眉目疏冷,步出几步,负手立于廊下,昂然挺立着,姿态极高,华贵无匹。 目光扫过,底下侯着的轿夫军士,无不拱手俯身,恭敬揖礼。
她怔怔然,脚下稍缓。瞧着他背影,心头不知为何,复杂难言了。这般的世子,才是世人口争相传诵,皎皎如皓月的公子玉枢。形容俊美,意态风/流。然而方才在屋里唬她,逗弄她,借警言鼓舞她那人,却是不见了。
那人捉弄她时候,心眼儿虽坏,可面容是真切的,手掌是温热的,眼梢若隐若现的笑,也是再惊艳不过。
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到了嘴边的后半截儿话,含在嘴里又咽了回去。隔着半步远,跟在他身后。一时间廊下安安静静,只余雨水滴滴答答打在房梁,声声送进她耳朵。覆在宽大袍服下的小手,握在一块儿搓了搓。望着雨幕下的阆苑,身有披风避寒,也挡不住从脚底窜起的凉意。
君心融融
昏暗的轿辇,地儿并不宽敞。她被他半拥在怀里,那人用“山道颠簸”,轻而易举歇了她挣脱的心思。
鼻端是他身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儿,七姑娘垂着眼,小脸儿微醺。
她是向他开口随意讨要个人。却不知,世子竟也在能够“讨要”的范畴之。
小手被他大掌包裹住,她眼睛瞟向他脚底。这会儿才发现,他方才进屋,不止换了身外袍,连屋里穿的软履也换了厚底儿的油靴。
脚下窜起的凉意不知何时散了。许是这人身的暖气熏的,许是轿子里两人凑一块儿,自然也热腾起来。
“这样回去,会不会太招摇。”她埋在他胸口,声气儿喏喏,仿若蚊蝇。
“随便个人”,换了尊大佛不说,连带还有一顶软轿,四名轿夫,两个带刀的军士。这这般气派回去玉漱斋,不说别的姑娘会如何想,怕是田姑姑也招架不住。
“脑子不会拐弯儿?”低沉话音响在她头顶。他微微扬起的下颚棱角分明,曲线实在漂亮。话里淡淡的,另一手些微掀起右边儿的轿帘。
她不明所以,探着脑袋向外张望。人小,又被他伟岸的身形挡了大半视线,除了能瞧见外头透过缝隙照进来的光亮,真是一头雾水,猜不出他此举用意。
迷糊抬头看他,想着这人还不如直接说了与她听来得直白。
见她一脸困惑,他撤手放下轿帘,回头沉眼看她。半晌过后,竟一把捞她坐到他并排端放的腿,也不顾七姑娘惊得姹紫嫣红的面色,抬手拍拍她不老实,在他身扭捏挣扎的小身板儿。
一掌扣住她腰肢,另一手再去挑了帘子。这回缝隙撩得稍大些,总算叫她看个明白。
外间还是山路不假,可瞧着很是眼生,不像她往日里走惯的老路。直到道旁有一座石亭自车窗向后退去,她恍然蹙眉,越发肯定这不是回玉漱斋的路。
回头狐疑打量这人,不是说好了要送她回去?掰他手的动作渐渐止住,手指扣他手背,不时向窗外探看。
“这是去哪儿的呀?”外头还下着雨,四周俱是国公府的人。身旁人拎秧鸡仔似的押着她,七姑娘胆儿不大,瞬间弱了气焰。
方才还顽抗呢,这会儿娇怯怯,老实得很。
他闻言放下帷帐,人已在他怀里,便不疾不徐,替她扶正因着她一番闹腾,肩歪斜滑到一旁的披风。
打理得满意了,这才抬眼,肃着眸子问她,“出门那会儿,脑子在想什么?何以突然不欢喜?”
她在他跟前,他总分了一丝心神牵在她身。她那些个小动作,何时能瞒得过他眼睛。
这也能察觉?七姑娘心头一跳,微微有些慌乱。她自个儿都不知晓为何方才会有一瞬觉得失落,要如何说与他听?
故作镇定着,垂下眼睑,小手绕着腰间穗子在指尖翻来覆去挑弄,浓密的睫毛耷拉着,含糊其辞。呢喃半晌,结结巴巴吐出个“挂念家里”来。
开头还好言与她说话之人,忽而沉了面色。屈指抬起她下巴,强势迫她看他。“姜昱教你撒的谎?”
她心惊肉跳。怎么忘了,这人是最难欺瞒之人,万万不该对他撒谎。如今被人拆穿,羞惭还能放到一边儿,顶着他晦暗的目色,她不觉揪紧了披风,怯怯缩了脖子。
“不是。”姜昱从不说谎,她倒是闲着没事儿时候,将许多揭破撒谎的窍门儿,当了笑话说与姜昱知晓。
小轿里两人对峙着,她哪里会是他对手。怏怏的,扯一扯他衣袍,头也不敢抬。“世人都说公子玉枢如何好样貌,恨不能几条街的追着您瞧。可是方才门廊下看着,莫名觉得那样的世子,不好相与。”想一想,再描述得详尽些。“屋里时候您逗弄人,是摆在明面的坏心眼儿。在外头时候,……”原谅她胆儿小,后半句没敢一言道尽。
他甫一听闻,颇为惊愕。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当着他面前,大咧咧直言不讳。普天之下,恐怕除她之外,再无人敢说“公子玉枢”的坏话。
王钦此尊号,加之他背后国公府声威赫赫,谁敢不敬?至于她后半截儿话,看她那喏喏的样子,联系前言,不难猜出,这姑娘意思,他在外头坏心眼儿都藏肚子里了。
这还没完,七姑娘被人拆穿,挟着几分知耻而后勇的气势,索性一骨碌将心里话往外倒。“哪日我要冒犯了您,您千万明着讲。您要真冷着脸,一声不吭,我便是想弄明白是哪儿招惹了您,也未必有胆子开口告罪的。”
世人皆赞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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