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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很静,听她两人说话,姜昱微微拢起眉头。 如今这情形,自然便端起做兄长的架子。“阿瑗,之前既认出世子来,何不大大方方起身见礼?如此不懂事,还不快给世子告个罪?”
这却是不兴过问,直愣愣将错儿推到了七姑娘头。
她刚拿定主意呢,便被姜二爷“先声夺人”。温润的眼睛眨一眨,立刻便想明白,这是二哥哥有心护着她。
这事儿由姜昱出面,意味便大不相同。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家长辈管教后生晚辈,不论长者说什么,得不得当,做小辈儿的都只能洗耳恭听,虚心受教。要敢顶嘴,那便是不敬尊长,品性不端。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咽下去。看着身前一脸凝肃,尤其端方不苟言笑的姜二爷,七姑娘心头暗叹一声好。心头暖暖的,顺杆子往爬。
“二哥哥教训得都在理,却是我的不是。在这儿给您赔个罪,还望世子千万别与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计较才好。”
软绵绵的语调,不痛不痒,姿态放得极低。全然照姜二爷的吩咐,诚恳至极认了错儿。如此一来,反倒显得“恭敬”意味更重些,赔罪倒成了其次。
贺帧不想半路杀出个姜昱来,使得他盘算落了空。眸色微微一沉,倒是小瞧了他兄妹两个。
一唱一和,搭台子唱戏呢。做兄长的严辞训诫,小的那个,只管听话办事。将他撇开,倒成了姜家教姑娘,他反倒不好插手。
面大度摆手作罢,只略微挑起剑眉,暗自思量。
事情虽不尽如人意,到底还是有迹可循。
姜昱是块好料子,可惜不能为他所用。不提也罢。只这七姑娘……细细一琢磨,却有几分耐人寻味。
如她这样的年岁出身,堂堂贵女,娇养着长大,岂会没有半分争强好胜的傲气?最紧要,好颜面这一口,多少圆滑世故、两面三刀之人都未必能放得下。偏她异常爽快,一股子“都认了错儿的,你待如何”的无赖样儿。是天生的好脾气,没主见,对姜昱言听计从;或是……小心眼儿不少,太懂得进退之道?
不觉的,便拿了心头那人与她做。这事儿若是换了幼安,又当如何?
贺帧敛眉想一想,眼角不觉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柔和来。那丫头爱脸面,定是睁着眼睛,气鼓鼓狠狠瞪他赌气。不依不饶,定要穷根究底,分个高下。
幼安是直肠子,说一是一。性子刚烈,最不肯服软。而她与幼安恰好相反,柔得叫人使不力。真要计较起来,他宁肯相信,七姑娘这是藏了拙的。她圆滑世故,却不幼安性情纯和,更讨人喜欢。
可惜有姜家人护着,一时半会儿,难以摸清她底细。只好暂且搁下,与姜家两位爷畅谈起诗赋来。话说得投机了,便抚掌赞一句好,若是意见相左,便回头笑问她拿主意。探究不成,守着规矩,迫她与他熟络起来,却是不难。
七姑娘被闹得头痛万分,又不好拂了他意。
一头帮辛枝照看五姑娘,一头还被他拎着不放,得好脾气答这位爷的话。若是敷衍,这人便抚着下巴静静瞅她,末了若有所思点一点头,很有耐心等她说出个原委来。好在哪处,不好又是哪里有欠缺。
知晓他是存心招惹她说话,七姑娘心头郁郁,面却不敢怠慢。真是绞尽脑汁,苦不堪言。这人被姜昱搅和了好事儿,如今汲取了教训,只拿学问来说事儿。她本是得了顾氏提携才入了女学,自然不能不学无术,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儿来。只得拿捏好分寸,小心翼翼应对他考校。
姜昱起初替她忧心,听了会儿子,都是女学里教过的浅显诗词。七姑娘答得有模有样,既不十分突出,亦不会显出愚笨。是她惯来拿手的庸好戏。这才舒一口气,得空琢磨为何侯府这位,对七姑娘颇有耐性,初一见面便很是不同。
姜昱也不是蠢人,稍一做想,很容易便联系到国公府那位头去。能让侯府世子起了兴致,单凭七姑娘,还捂着大半张脸,她岂会有这般能耐?
看着稳稳端着扇面,温声细语回话的七姑娘,姜家二爷神色复杂,哪里不知她心头明镜似的。他能想到的事,凭她的聪慧,早该猜到。如今她应付起来谨小慎微,却是难为了她。
这般早便被人盯,日后跟在那位爷身边,只会越发不得安宁……
屋顶落雨声滴滴答答,****不绝。天色越发晦暗下来,山风呼呼刮起来,吹进破庙里,卷了湿气,竟生出丝丝缕缕的凉意来。姜楠唤人去车里取来包袱,拿些得用的物件。挑出两身外袍,叫两位姑娘披,切莫冷热交替,冷不丁染了风寒。尤其姜柔,再经不起折腾。
趁着姑娘们添衣,余下之人大都守礼背转过身。唯独这侯府世子,慢腾腾,伸一伸胳膊,目光自七姑娘身划过,意犹未尽,这才懒洋洋,起来舒活下筋骨,到屋檐下负手探看一番。
“这雨势,今儿怕是不好再路。”
正由春英服侍着,披姜楠宽大的外袍。听他这不咸不淡的口吻,七姑娘越过春英肩头,正好瞧见那人掸一掸衣袍,一副洒然之态。仿若他只是游山玩水,被困在庙里,无有担心,半点儿不减兴致。
正偷眼瞧他,不料这人听春英在她耳畔轻声说一字儿“好”,不经意回头,正正与她目光对。
她心头一跳,怎会如此凑巧。被人逮住,总有几分尴尬。于是埋头装作打理衣衫,避开了他无声打量。
贺帧亦是惊讶她竟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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