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但为君喜怒(1/2)
正替昏迷的人擦着满额的热汗,蓦地听见凌天衡和元希齐声地截然反对,皇甫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注意他们刚才是为什么而争执,忧心忡忡的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不行,湛叔。我不能为了自己,让萱儿冒这么大的危险。”元希双眼直直注视着苏湛,用决然的口吻回答。
想不到自少对他言听计从,从无二话的师弟,与向来谦和明理的太子殿下竟因为这个提议反应如此强烈,苏湛微微皱眉,“殿下乃天命所归,干系大昭国运,岂是寻常儿女可以相提并论。况且,虽然此事难免会有风险,但只要筹谋妥善,贼人绝没有那么容易伤害到皇甫姑娘。”
元希坚决地摇头,“不,湛叔,我不同意。”
苏湛怔了怔,转过眼光,“天衡,你也反对?”
凌天衡抬起眼睛,没有半分犹豫地回答,“是。我可以为师兄舍命,但萱儿不能有任何闪失。”
“天衡,不用你为我舍命,只需要你再听一回师兄的话。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下,还执意要将保护殿下的重任让一个小姑娘去分担,绝非大丈夫之行,师兄也觉腆颜。但殿下的安危事关天下兴亡,苍生祸福,殿下的命运更与大昭的气数相连,保住殿下,就是保住了整个大昭的气数。此乃大义,你明白么?”
凌天衡眼中的神色不变,毫无退让,“师兄,我不管天下兴亡,苍生何如,只要萱儿平安。”
“不要忘了,你是苍吾派弟子!”惊于师弟如今对家国生民的漠然态度,少年时满腹的仁侠之气竟也似乎泯灭殆尽,苏湛峻声问,“若殿下有个万一,将来社稷动荡,山河受灾,黎民被难,难道你也置身事外?”
苏湛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入骨,凌天衡垂首默然,一个肃然而郑重的话音却立马引回了所有人的思绪,“湛叔,你不用再多说,也不要再令凌大侠为难。我亲口答应过萱儿的爷爷,绝不可以让萱儿陷入险境。如果言而无信,这点小小的承诺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太祖皇帝的后裔,凭什么成为身系大昭气运的人?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不会同意!”
这片天下未来的主人第一次显现出不容置喙的帝王威范,竟然是为了眼前这个心思明净的医家少女,不知是更令人欣慰,还是更令人担忧?苏湛心中一阵诧异,转眼细细地看着皇甫萱,神色复杂。
凌天衡侧头看了元希一眼,眼底冰雪一般的冷意仿佛被残阳下的金色光芒消融了几分。
“哎呀,你们别争了。”被三人的争论不休扰得有些不耐,皇甫萱无奈地摆了摆脑袋,高声地说,“湛伯伯,你想我怎么做?我按你说的去做就是了,我不止有义父,还有猪油呢,没有人可以伤我一根汗毛…”
元希惊道,“萱儿,不可以!我…”
皇甫萱霍然起身,截断了元希的话,“元希,你也不用说了,你的话是说得中听,可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们是朋友啊,难道就只是你为我着想,我就不能为你冒险么?我告诉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无情无义地赶我走,你一定还会后悔的!”
最后这句话陡然勾起因为少女的任性跳脱而差点埋骨万丈沉渊的记忆,元希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凌天衡又皱紧了眉头,口吻冷定,“你不愿乖乖听话,只好送你回山。”
“义父,萱儿不是不听话,只是总是你们保护我,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事啊…若是我担下这件事就有机会免去更多人受苦,就让我帮帮湛伯伯和元希吧。”
凌天衡低声回答,“萱儿,就算怪我,这一次也不能由着你…”
话音刚落,一只手闪电般从凌天衡紧握的剑鞘中抽出长剑,乌金色的剑芒耀目,猝不及防地直指皇甫萱的心口!
这一剑势若霹雳,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眼看剑尖乍然向毫无防备的少女刺出,所有人都惊愕忘记了动作,甚至来不及惊呼。
刹那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用难以想象的速度闪到了少女的身前,一道狂烈炽热的火焰像是箭一样呼啸而出,裹挟着仿佛能够撕裂一切的飓风射向握剑突袭的那个人。
尽管刚一振臂,就早有防备般的开始往侧首闪移,在意外骤现的短短一瞬已跃出丈外,但那道火焰的速度与威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扑面的烈火几乎还是擦身而过,在激风振荡中难以稳住身法的同时,半个身子霎时感到火辣辣的锐痛,衣布焦灼的味道钻入鼻中。
脚步还没落地,第二道烈焰又急射落到身畔,滚烫的火舌立刻舔舐再次在半空转折开去的靴底。然而汹涌的火浪如同不肯罢休似的紧随其后,一道接一道的飞来,半刻也不容喘息。
剑芒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炎炙的火光。
“猪油!快停下,猪油!”少女高喊着从后抢上前去,一跃而起,抱住听见她的连声叫唤才总算凝住身影的小兽,轻轻将因为疾飞而蓬乱得像是炸开了的羽毛抚顺,“猪油,湛伯伯他不是想要害我,你不要气了…乖啊!”
数道火焰呼呼地燃烧了好一阵才逐渐缓缓熄灭,满脸震惊的诸人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残碎的布絮灰烬在风里飘飞,遍地焦土。
撤下大片破洞的外袍臂袖和襟角,里衣也被火焰灼出了数团焦黄的痕迹,苏湛扬了扬手,天溪剑重新归入剑鞘,“现在你们还觉得有人能伤得了皇甫姑娘么?”
夜已经深沉,月淡星稀。秋末的冷风乘夜肆意地翻动着云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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