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唐艾识孟计苟雄斩姚国四(1/2)
苟雄浑身上下的衣甲,血迹斑斑,胯下战马的铁甲上,也是染满血渍。
有的血迹较早,已然发黑;有的血渍较晚,还刺眼殷红。
策骑缓行的苟雄,一手提着断成两截,只剩了个锋尖和尺余短柄的缠丝槊,一手揪着个人头。
这人头,正是姚国的。
姚国为人明察善抚纳,对待部曲非常亲厚,平易近人,他的部下将士们,不管尊卑,哪怕是个小小的兵卒,也都认识他。道路两侧的姚国部降卒们,认出了这个人头是姚国,虽然如狼似虎的秦军士卒就在手无寸铁的他们身边,他们却仍皆无法克制悲伤,尽数拜倒,伏地恸哭。
苟雄行了一路,路边的降卒将士,成百上千地相继哭了一路。
行有四五里地,苟雄找到了晋公蒲洛孤。
蒲洛孤今年二十出头,年轻的脸上,此时充满了大胜后的喜悦,正在安排将校追击残敌。
瞅到苟雄来到,蒲洛孤暂且停下了部署。
苟雄跳下马,大步到蒲洛孤身前,把姚国的首级献上。
蒲洛孤拿剑,拨开散落在首级前后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看了多时,只见那首级上,细眼圆睁,嘴唇微启,似是叱喝将出未出之时,尽管已经与躯体分开一段时间了,却犹凛凛如有生气。
“这就是姚国么?”
“是。”
蒲洛孤收剑入鞘,叹道:“无愧英果之名。”问道,“他的尸体何在?”
苟雄答道:“后头兵卒抬着呢。”
蒲洛孤说道:“彼虽敌率,纵横唐、魏,与我大秦竞强,亦我戎人豪杰也。不要轻践他的遗体。待我还朝,将奏请天王,把他厚葬。”
苟雄应道:“诺。”
蒲洛孤笑道:“此战克捷,将军当是首功。我会上书天王,会将军请功的!”
苟雄咧嘴一笑,行了个军礼,说道:“多谢晋公。”
这一场大败姚国之战,苟雄的确是当之无愧的首功。
五日前,蒲洛孤、苟雄等率部抵至姚国的营外。
姚国中了孟朗之计,以为蒲英果反,结果带兵渡过汾水以后,一不见蒲英的兵马前来合军,二也不见同意与他约为兄弟的上郡太守杨满遣兵来助,试着打了一下平阳郡的郡治,发觉其城内戒御严备,并且察其士气,毫无沮丧,反而十分高昂。
姚国当时就预感不妙,怀疑是不是上当了。
他的长史王成、和尚竺法通、弟弟姚桃、姚谨等人,立即就进言,请他赶紧撤退。
姚国也是想撤退的,可是,兵马未动,蒲洛孤、苟雄的大军就已来到。
随之并来的,还有蒲英。
蒲洛孤派人押着蒲英在姚国营外遛了一圈,然后给姚国送了封信,信中,一五一十地把蒲英还没来得及起兵就被吕明、啖高拿下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讲给了姚国知晓,劝他投降了事。
姚国惊愕之下,值此穷途末路,本色流露,却是不肯投降。
姚氏数代信佛,和尚竺法通佛法精深,兼有智谋,深得姚国的信赖,他进谏姚国,说道:“蒲英,蒲长生之嫡弟,赵宴荔,反侧之徒,秦主俱优待宠任,可见其好为小仁,不顾大计。今事急矣,何妨采权宜之策,暂做尺蠖之屈?将军名望高远,部曲精众,非蒲英、赵宴荔可以为比,秦主必然会对将军加以重用。且小收雄图,待遇风尘之会,再展陵霄之志,不亦可乎?”
姚国拒绝不听。
他召集诸将,慷慨激昂地说道:“二雄不并立!昔我高祖与蒲氏争关中,惜败而让,可一让,焉可再让?今吾虽堕孟朗计,兵马无损,尚三万众,恃吾坚营,蒲洛孤、苟雄奈我何?我已遣使去魏,求魏救兵。等救兵到,进可西击蒲、苟,退可北入上郡、朔方,至不济,也能够退还魏境,成败且两可!氐秦残民近百年,上天不会抛弃有德而助无道的!吾计决矣!”
姚国下了决心,姚桃等人知道再谏也无用。
姚部的诸将吏於是只好舍了投降之念,守营固垒,等待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的魏国救兵。
魏国的救兵会不会来,谁也不知道。
但姚国部这么一“固垒坚守”,却是叫蒲洛孤和苟雄犯了愁。
姚国的营地扎得甚是牢靠,外有深沟,沟与营间筑有高垒,基本就是个城池了。
要是硬攻,秦兵的伤亡肯定会很大,而且也不一定会能攻下来。
可若是不攻,就这么任姚国拖延下去,据报他军中的粮秣储积可是不少,会不会再生别的变故这些不说,只蒲茂与孟朗催促他们尽快结束此战的命令就没法完成了。
蒲洛孤束手无策之际,苟雄给他奉上了一计。
苟雄说道:“姚国自叛唐以今,频被江左、洛阳挫败,今又中孟朗之计,轻易渡汾,前为我止,后退无路,锐气已丧。这是穷寇。他固垒不战,无非困兽。我闻困兽犹斗,姚国性刚锐,易以刚动,我军如大张旗鼓,压迫其垒,以言激之,他必定忿而出师,我军一战可擒!”
蒲洛孤啧啧称奇,说道:“没想到将军亦有奇谋!”
苟雄老大不乐意,心道:“这叫什么话!把老子当成莽夫了么?老子领兵打仗十几年,几无败绩,岂是靠莽干得来的!唐人的那些兵书,老子也是读过的!”唯是蒲洛孤是蒲茂的嫡弟,身份尊贵,苟雄不敢和他翻脸,悻悻然地还了一句,“这算什么奇谋!小计罢了!”
遂按苟雄此策,蒲洛孤与苟雄领兵大进,耀武扬威,再三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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