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论矿定罪(3/4)
奇几人坐都不敢坐了还哪敢审他,亦不知如何审他,毕竟堂下人实权没有但位份极高,众座面面相觑间,徐恩祖率先开口:“各位大人无需为难,我上负皇恩下愧百姓,于法不容,既被明镜司就地逮捕,也不愿再巧言自辩诪欺圣心。”他顿了顿,满腔心酸道,“拿笔墨来,我供罪即是。”这是一位老实朴素的坏人。
至此他已然明白,忽而与他掏心掏肺的吏部天官亲家公,将所有财富转至他名下,不是出于嘴底的信任和姻亲,而是想找他顶缸,倘使将来东窗事发,他可替他背走所有大黑锅,还不得不、甚至是甘心情愿地背锅,一如此时;而那位步履安详、将他设套骗往云南又凭空消失的黎先生,是谁的阴子,他大概猜出;这幕后操盘手将他大费周章诓去南境,更绞尽脑汁说服马万群将全部财产转与他,目的是何他依旧猜出了大概。
他还能挣扎什么?
马万群还能心疼什么?
纵然此时此刻,马万群亦幡然醒悟,日前忽告假要去探病好友的黎先生是个暗礁险滩,他也实难接受如此结局。他伸手空抓了抓,埋首援笔自罪的徐恩祖,喃了声“不要”。
苏学岑脸色灰白,出恭为由离开大堂。
人群将视线从他身上回落至廉衡身上,这位替东宫擅自出面选择放弃徒有荣誉的徐恩祖而留下手握实权的马万群的少年人,可真是六丁黑煞!毋庸置疑,自他展露头角,前后煎逼过多少人?单论东宫,先是驱逐了太子太傅杨鸿礼,此番又倒掉一个太子少保徐恩祖,外带策反了一个刑部尚书佘斯况,祭天了无数党附刑部的小吏,赢家最大是谁呢?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徐恩祖的供状是直接呈递明皇的,黄奇起身托过罪状时扫了眼各大钱庄所寄存银两及举国兼并的土地时,不禁愣怔。
马万群仿似窒息,急汗瞬间浸出一身,尔后整个人虚了软了下来,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什么都没了,毕生经营化为泡影。
我们这位每逢大事有静气的少年,忽噗嗤一笑,人如粉面桃花,起身从忙忙端来降暑汤的陪吏手中截走汤药,悠悠走至马万群身边,放下茶杯,将他搀了把高声道:“晚学随身携有速效救心丸,大人来颗否?”
马万群强自撑气立起自己,眼神恨不能生剥他皮,少年莞尔再笑,将茶杯往他面前再送了送,俯首低语:“您可千万撑住咯,魏缙揭举案和江西铜矿事,还没开审呢!”顿了顿,叹声再道,“您贪墨额合计超康王府数倍,您若还惦记着煽动太子爷收拾我,您就大错特错了。”
马万群死死盯着他。
廉衡:“若非想要收归这些金银,太子爷如何会允我胡来?陛下又如何会?马大人聪明无双,理当明白自己的气要自己咽!您也别恨我,谁叫您府邸家奴一不留神被人绑去了云南?廉某人乃一见缝下蛆的主,不借机榨干您血,也不符合我邪门操守。”
马万群眼里含血,含恨,死抓着扶手撑住了自己。
少年人眼里含春,含笑,众目睽睽下回归原位,调整个舒适坐姿聆听黄奇继续审理案犯。
徐恩祖带下去后,该审其他几个小嫌犯了,因马府家奴在列,马万群同理回避。
马府几个家奴,由惊魂甫定的冯化党率先温柔审之。几个仆从的用处只在于激化马万群和那鬼太郎关系,并非要借此拖扯马万群,因而他们只需据实交代自己如何被绑往云南又如何被塞进矿里的简略经过即可。
绑他们的九宫门精卫,故意漏出些马脚将线索直指“血刀留”,是以,此时此刻灌进在众人耳里栩栩如生真的不能再真的控诉,就是:血刀留的人截走了他们。
血刀留的人截走马万群的人?
马万群何等聪明,至此,他如何会信他的人真是被血刀留截掠的?他矢口一笑,好毒的手腕啊,将他和血刀留的人攀扯上关系,比直接给他一刀还阴诡。
只听黄奇道:“若真是血刀留的人,绑胁了你们,那他们目的是要栽赃马大人了?”
为首家仆点头如捣蒜:“必然如此。小人对天发誓,我们几个在半昏半迷间,真真地听到和看到了他们转移赃钱、密谋如何陷害我家老爷的话的。”
黄奇:“照你意思,这大红山铜矿是血刀留贼窝不成?”
家仆:“必然是了。”
说大红山是血刀留贼窝,倒也名至实归,只是马万群没料到这一出的目的还是为了扯出血刀留或者说他们背后的那位鬼太郎!他眼皮倏尔抬起,顿然明白了廉衡方才的“明皇为何会由着我”“太子为何会允了我”的话,原来,他们不仅冲银子去,更冲这背后的人去。
他们皆已发现了其人的存在。
那他,被襄王府如此一套,就会被太子狠记一道,太子对他的耐心再失去三分,明皇对他的忍耐也将所剩几无。马万群再次急站,晕眩间,一股寒栗从头浇到脚——明晟能忍他贪,决难容他的首鼠两端;明皇能忍他贪,决难容他伙同逆贼挑衅皇权。
时至此时,谁还能相信他跟那个人素丝无染呢?
他该最初就下定决心同明晟交告那个人的,然而用心险恶的黎先生拦住了他。时至今日他再交待有何用?
避身里堂内,苏学岑站起来鹰鹫般盯着马万群,作为一个下级胆敢如此直目上级,可见马大人已惹了东宫众怒。
苏学岑:“马大人,血刀留放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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