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又见炊烟(2/3)
觉得学英语没用,没认真去学。从头学起会跟别的学校的学生拉开差距,心里很犯难。十几个同学一商量,一同报了理科。农村孩子能考上中专,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就算是烧了高香了,除此之外哪敢奢望考上大学?那可是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
柳致心回家得知儿子考上高中,心里虽然还算满意,嘴上却训斥:你为什么考不上重点高中?整天就知道看你的课外书,根本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柳晓楠没有辩解,他知道跟父亲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父亲都会用他的曾经的第一名来压他,更不敢跟父亲提起心中的梦想。本来挺愉快的心情,因为父亲的训斥变得乱糟糟的,心生抵触的情绪。
父亲没有过问他的选科情况和学校状况,可又不声不响地把他的自行车修理了一遍,他不确定父亲是否真正地关心自己。
九年级开学以后,柳晓楠很快跟自己的同桌于智勇建立起友谊。于智勇家离学校远,长期住校,衣服上带着补丁,衣袖裤腿短了又接上一截。
柳晓楠上初中的时候也穿过接截的衣服,这种现象很普遍,上高中以后很少有人穿了,可见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柳晓楠喜欢于智勇豪爽乐观的性格,他并没有因为衣着寒酸而自惭形秽,该说说该笑笑,学习也很努力。
柳晓楠中午带饭,吃完午饭有时会到学生宿舍去坐坐,看住宿的同学抓虱子。住宿的同学不多,条件很简陋,身上长虱子不足为奇。
这天中午,于智勇胳膊下夹着一个布包,把柳晓楠悄悄带出宿舍。两个人跳出学校的院墙,来到一个僻静无人处,于智勇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台单卡录音机。
这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能有台春雷牌收音机就算不错了。柳晓楠心生疑惑,紧张不安地问于智勇:你从哪儿搞到的?
于智勇神秘地一笑说:看你那样儿好像怀疑是我偷的,对,是偷的,偷我爸的。想不想听歌?你肯定没听过,比样板戏好听多了。
没等柳晓楠表态,于智勇按下播放键,一种从未听过的音乐和歌唱形式,如一缕清风吹来: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清新优美的乐曲、超凡脱俗的歌词、甜美的嗓音,如一股股清泉,浇灌着荒芜的心田。更何况还有我心中只有你这样大胆露骨的歌词,让两个刚刚步入青年人行列的男孩心潮澎湃面红耳赤,陶醉在从没体验过的意境和韵味中,如狂傲不羁的烈马,奔驰在广袤的田野上。
柳晓楠问于智勇这是谁唱的歌。于智勇拿出录音带的封面给他看,是一个台湾人,叫邓丽君。
柳晓楠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马上让于智勇关了录音机。这可是靡靡之音,学校严令禁止的,让老师发现可不得了。偷听台湾人唱歌,跟偷听敌台属于同一性质的错误,是要被学校开除的。
于智勇没听柳晓楠的劝告,把录音机送回家里,晚上在宿舍里接着偷听。终于有一天被老师发现了,录音机被没收,等候学校最终的处理决定。
于智勇找到校领导,要求学校把录音机还给他,不用学校处理他,他自己退学。
柳晓楠推着自行车,驮着于智勇简陋的行李,送他到车站。于智勇的相貌,用英俊和相貌堂堂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性格为人也都好,柳晓楠很是为他感到惋惜。
于智勇却不大在乎,他说即使不发生这件事情,他也不准备继续读高中了。不是不想读,是读不下去了。
于智勇告诉柳晓楠,他的父母在他上小学时就离了婚,他母亲带着他又嫁给一个男人。
继父对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一直希望他早点下地干活,他好不容易赖赖巴巴地读完初中。
他的继父和母亲都不希望他考上高中,他的母亲又生下两个子女,贫困的家庭环境,无力也无心供他继续读下去。
可他偏偏考上了高中。他跟着成年人一起去挖山洞,咬牙干着力所不能及的苦累险的重体力活,为自己挣一点学费生活费。
住校后,虽然省吃俭用,爷爷和叔叔姑姑们也接济他一点儿,仍是难以为继。实在没办法,他到县城去找在轴承厂当工人的亲生父亲,希望父亲能供他读完高中。
亲生父亲没有表态,只带他在街面上吃了一点东西,找了一个刻印章的小摊子,给他刻了一个塑料戳儿。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你长大成人了,该自食其力自谋生路。
他手上掂量着那个轻飘飘的,普遍用于代替签字领取工资或物品,刻有他名字的塑料私人印章,盯着父亲那张陌生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当街砸得粉碎。
父亲沉默着,他转身要走又被父亲拉住,把他领进父亲在县城里的新家。他在门厅里站着,父亲和他的女人关起门来,在卧室里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不一会儿便传出女人尖厉的叫喊和父亲低声下气的哀求声。
他从头到脚凉透了,不恨父亲无情,只恨父亲窝囊。转身想走一眼扫见桌子上,有一台单卡录音机,一手拎起跑出那个容不下他的家,还发泄怒火使劲摔了一下门。
父亲没有追出来,他知道从此将和父亲断绝了骨肉亲情。
柳晓楠问于智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于智勇说:出去找活干,自己养活自己。我不能老是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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