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东瀛尾声(1/2)
继续滚动,未见题跋,开题“石鼓歌”三字遒劲,彼此勾连,单独成列。
下方朱红钤印,隶书“佞宋主人”。
这一字号,看来又很陌生,李承回想片刻,才想起佞宋主人究竟是谁?
其实也是名人一枚。
黄丕烈,字绍武,号荛圃、荛夫,又号复翁,吴县人,清代乾咸年间四大藏书家之一、目录学家、校勘家。此人一生收藏书画无数,仅收藏室就有超过十处,斋号、藏书楼号更是数不胜数,像什么荛圃、绍圃、复翁、佞宋主人、秋清居士、知非子、抱守主人、求古居士、宋廛一翁、陶陶轩主人、学山海居主人、秋清逸叟、半恕道人、黄氏仲子、民山山民、龟巢老人、复见心翁、长梧子、书魔、独树逸翁……
绝对超过五十个!
字号之多,我大清第一人!
所以,单独一个“佞宋主人”,李承一时没想起来。
黄丕烈的鉴赏印,也是一大保障——此人在鉴定方面很有成就。
明中期的张丑,清中期的黄丕烈,两枚钤印已经表明,这件手稿始终在民间流传,并未进入皇宫。
继续向左滚动。
“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
李承的心,放下一大半!
他虽然不工书法,可鉴赏水平是一等一的。
这幅法帖,行草书骨力劲健,真力圆满,行笔潇洒自然,起笔入势如云,层层堆积;运笔破势如浪,滔滔而来;转笔勾连纵横,不绝于纸。
精气神,绝对的大家之作!
李承一边欣赏,一边啧啧称叹,左手推,右手收——长卷,矮几根本放不下。
第六列,看到“从臣才艺咸第一”,李承的眉头皱了皱。
非赝,而是出现破损。
应该是折叠后沾黏在一起,后人打开时不小心将硬币大小的纸张扯破。不过,修补的还算不错,撕下来的一小块,已经被重新粘合在原来部位,又有人在这一部位填上一枚鉴赏印“洛河斋”,朱红色的印泥很鲜艳,新印。
洛河斋这名称,李承真心没听说过。
旁边的高田时雄注意到李承的停顿,主动解释道:“我在金陵得到这幅法帖时,已经软塌塌沾黏在一起,这是我的错。”
有点可惜,只不过瑕不掩瑜,若没有高田的及时出手,只怕整张法帖都已经毁了。至于洛河斋的鉴赏印,不用说,一定是高田时雄的斋号。
李承抬头笑笑,没说话,只是有点好奇,高田时雄还研究周易?
洛河、河洛,可是阴阳学中最为有名的词汇,以这两字为斋号,肯定对周易有研究。
这里算是一处小瑕疵,难怪高田时雄说“八品”而非全品。
继续往后。
在“方今太平日无事”“柄任儒术崇丘轲”两句之间的空隙,又发现一枚隐隐约约的钤印,“方壶”。
李承的心,彻底放下来。
这枚钤印弥足珍贵。
方壶,元末道士画家方从义的号,他的生活年代要比鲜于枢晚三十年。
李承甚至都能推断,这幅法帖,很有可能是方从义北游带回来的藏品——方从义是龙虎山道士,曾在至正三年前往京师大都游历,结交了不少文人、画家和达官贵人。名臣危素称他为方外之交,画家张彦辅曾为之绘《圣井山图》相赠,在当时很有名气。
“方壶”赏印很好鉴定,因为他的画作流传下来很多,基本上都留有“方壶”印。
现在,整个传承谱系基本清晰:元方从义、明张丑、清黄丕烈。走的全是民间路线,难怪《石渠宝笈》没有收录这幅画作
《石渠宝笈》是清代乾隆、嘉庆年间的大型著录文献,初编成书于乾隆十年1745年,著录了清廷内府所藏历代书画藏品,分书画卷、轴、册九类,共编四十四卷。书中所著录的作品汇集了清皇室收藏最鼎盛时期的所有作品,而负责编撰的人员均为当时的书画大家或权威书画研究专家。
《石渠宝笈》也是后世人考证中国传世名画名作的重要依据。
宝笈虽全,可依旧有无数遗珍散落民间。
李承自信手中这幅,不次于宝笈中的任何一幅。
心情愉悦,李承鉴定速度加快不少。
在《石鼓歌》落笔与《兵车行》起笔之间,又是一枚收藏印“乐道主人真赏”!
这是清末湖广总督端方的号。
端方从政之余,醉心于古玩收藏,是中国当时著名的收藏家之一。
因为有钱,官位显赫,所以他的收藏品类很多,金石、书、画、绢帛、钱币等不一而足,精品也多,藏书处叫做“宝华庵”“陶斋”。
他的藏书印有“乐道主人真赏”、“端方藏记”等。
此人与当时伯希和(法国汉学家)等人关系很好,在出洋考察期间,他还收集了古埃及文物,是近代中国收藏外国文物第一人。
…………
李承花费二十分钟,将这幅手卷鉴定完毕。
一共有四处破损,但都不算大问题,不影响法帖的欣赏,也就是说,完整性还是可以的。鉴赏印与收藏印合计十九枚,传承非常清晰,最新的那一枚就是高田时雄的“洛河斋”,估计带回去,又要增加一枚——饶老对书法作品非常喜欢,他肯定会留一枚“固庵”赏印。
整个手卷,宽幅24厘米,长度512厘米,加上标题与落款,一共一千三百多字,无题跋与副题,很清爽的一件国宝级藏品。
将手卷重新卷起,放入长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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