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琳派刺绣(1/2)
手电筒灯光由瓶口往下走,细颈、丰肩、束腹、圈足,造型相当优雅,色泽古铜,这种釉色,印第安陶艺工坊也有研制,李承很熟悉。
这件瓷器的茶叶末釉,带有一点偏暗沉的底色,毕竟是民窑出品,釉料色粉不够精细,但瓷面有蛤蜊光,莹洁滋润,有所弥补。
这是博山瓷器最为突出的有点——淄博盛产玛瑙,所以淄博的琉璃窑也很出名,窑口调配釉料时,会加入部分玛瑙粉末,而玛瑙釉非常容易产生鲜艳的蛤蜊光。
到圈足部时,李承手电筒灯光抖了抖。
这件梅瓶下面铺着一块绣布,露出的部分刺绣着女郎花,又称败酱。
疑惑顿生啊——这种植物虽然遍布中国,可是出现在中式绣品上做图案,却少之又少,相反,它是东瀛绘画作品和绣品上常见的植物。
打着手电,他再度沿着这件梅瓶的圈足,走了大半圈,貌似查看梅瓶,实则眼睛盯着那件折叠起来的刺绣图案。大量使用“绣切”(东瀛刺绣的一种常见手法),在叶片虚线阴影绣法上,使用的是“菅绣”(东瀛刺绣表示阴影面积的一种绣法)。
轻轻吁了口气,尽管所见不完整,可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件垫在瓶底的织锦绣布,是一件来自东瀛的工艺品。
看着它被压在民窑梅瓶下面当垫布,李承哭笑不得……现实版的买椟还珠。
呵呵,此漏不捡,我心不爽,万古如长夜啊!
“咦,东西还有一眼呢?”李承往梅瓶位置挪挪,抬头对摊主点点头。
“那是!我老犟牛,在凤凰山、英雄山,你扫听扫听,有名的假不卖!”那摊主挺得意的。
嗯?老犟牛?
我去,这名字……记忆中还真有,贾郑廷和他打交道不多,但毕竟一个圈子里,也算熟识。
老犟牛姓牛,牛剑峰,琴岛人,常年在琴岛和泉城两城之间倒腾古玩,后在琴岛昌乐路开始临渊斋,取意古董行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算是知名人物。
至于他说的“假不卖”?听听就得,提溜圆的话(场面话)而已,就这摊位上,九成都是赝品。
“我上上手,没雷吧?”李承指指梅瓶问道。
也只有在鲁东才能问的这么直接,换个地方……摊主非得干仗。
牛剑峰立即不乐意,单手将梅瓶拎起来,故意颠了颠展示给李承看,嚷道,“我老牛做生意,不干那没腚眼的事!”
等他放下,李承将手电筒递给站在旁边的吴伟,伸手扣住梅瓶颈口,倾斜转动一百八十度,感觉很安慰后,另一只手跟上托圈足,连着那块绣布一道托着拿到面前。
让吴伟打着手电,照一圈檐口、瓶身、底足,再看看内底,有几道隐裂横亘在罐体内。
屈指在瓶身轻弹一下,嗡嗡声。东西是真品,算不得多贵重。
博山窑的历史非常早,《西京杂记》(汉代刘歆著葛洪辑抄)曾有“瓦当出博山”的记载。
瓦当是中国古代建筑中覆盖建筑檐头筒瓦前端的遮挡物,多是很精美的陶制品。这说明当时博山一带已经有较为成熟、工艺精湛的陶窑。
此后博山窑考古发现也能证明这一点。
1957年,寨里窑碎陶瓷层挖掘,最早能推断到北齐,是目前已发现的南北朝时期北方唯一的青瓷窑址;1969年,寨里窑不远的纪恩桥附近,发现魏晋时期的古窑址,并出土相当数量的青灰色陶瓷片;1970年,再度有重大考古发现——寨里窑的村东头,发现东周时期古窑址,并出土一枚圆形类铜钱状陶器,一面纹饰龙虎,一面为草叶纹,专家组认为这就是《西京杂记》中所提“瓦当”。
历史记载与考古发现,一一对应,形成文明证据链,博山窑的数千年历史,变得牢不可破。
不过,有一说一,博山窑虽然历史久远,但它从没有登上过“贵族舞台”,也就是从没有成为“官窑”或者“指定官窑(代烧官窑器的窑口)”,始终在民窑系中晃荡。
博山窑最大的毛病就是瓷胎疏松!
正因为瓷胎疏松,才有刚才的“嗡嗡”声,而不是景德镇窑口瓷器的脆声,同时,瓷胎疏松带来另外一个弊端,那就是容易起裂纹,不够结实。
再看看釉色,暗沉中偏绿,此为“蟹甲青”,为乾隆朝博山茶叶末釉的特色。
茶叶末釉起源于唐代黑釉,与博山磁村窑黑釉一脉相承,初似为烧黑釉瓷过火而出现的特殊品种,并非有意烧造。
明御器厂所产茶叶末釉,釉色黄润,带黑色或黑褐色斑点,似鳝于鱼皮色,称“鳝鱼黄”。
清代茶叶末釉制品是博山窑的一大特色,其他窑口也有烧制但数量极少,只有博山窑专烧。传世品中,以雍正和乾隆时期最为多见,并以乾隆时的烧制最为成功。
清雍正时制品多偏黄,有茶无末,称“鳝鱼皮”;乾隆时则茶末兼有,釉色偏绿者居多,俗称“蟹甲青”、“茶叶末”等。也有的挂古铜锈色,具有青铜器的沉着色调,常被用来仿古铜器,称“古铜彩”——印第安陶瓷工坊的古铜彩甚是有名。
瓷胎、釉色看完,李承心底有谱。
放下梅瓶时,装作这才看到那件“垫底”的绣布,拿起来用手电筒照照,“哟,你这是老绣布?用来擦瓶子的?这是……有么讲究么?”
这一招叫做“把别人往沟里带”——用一件老东西擦拭这件瓷器,岂不是代表瓷器更贵重?
牛剑峰瞬间上当,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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