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中秋打糍粑(1/2)
老人家们连连叹息,谁也没有拒绝奶奶,埋头扒几口饭,有位老人就站起来说道:“下葬还是要早点好,我们先去挖吧,下了葬再来吃。”
其他老人也就站起来,有人说:“是哦,老李是个好人,应该要帮他最后一回。”
有人说:“老李走了,山里那些精美的竹具也就绝种了,我家里还有他编的福禄双全扇。”
另一个人说:“是啊,我家里还有他编的,龙凤呈祥筐。”
他们说着,扛起出头,提起锤子钢钎往上山走。
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还留在村里没外出打工的人都来了,总共也就几十人。他们自己在院坝边烧起冥纸,点燃鞭炮。
山上捣腾两个小时,他们见奶奶确定没有棺材,就只好用竹席把爷爷裹着,抬上山去下葬,封土,垒起泥土包。
奶奶邀请他们吃饭,他们聚在院坝里抽旱烟聊天,有位老人自动代表了所有人,说:“老太婆,老李勒辈子没做过坏事,做的都是好事,我们搭把手送走他,是应该的。你屋头情况我们晓得,天凉了,你做那些菜能放得,留到以后你和孙女慢慢吃,莫管我们,我们就在这坝坝里,说会儿话就回去。”
奶奶也就不强求,木讷地坐在屋檐下,和几个老婆婆聊天,讲述爷爷的一生。
老头子们坐在院坝里,就像是要再聊一番家常给爷爷没有走远的魂魄听。
萧瑟的秋风吹落梨树上的黄叶,秋日艳阳的天空中,飞舞着片片金黄。
有人在远处唱着:“太阳出来啰喂,喜洋洋哦啷啰,挑起扁担啷啷扯、匡扯,上山岗欧啷啰……”
我没有去上学,奶奶也没说什么。
我一遍又一遍在灶屋里烧开水,用大铁壶和粗瓷碗给大家倒糖水。我的心里充满感激,要不是他们,我和奶奶如何能挖得了那样深的墓穴。
爷爷去世之后,奶奶常常显露出痴呆模样。她不是真的痴呆了,是再也没人‘哄’她了,精神支柱随着爷爷的去世而消失。
看奶奶这个样子,我也无心去上学,加上秋收的粮食还没晒干,放牛割猪草也必须要有人做,我便成了家里的小大人。
一场秋雨一场凉,黄叶落尽夜来霜。
处于半高原的家乡,中秋未到,已经早晚寒凉。
中秋前一天,奶奶突然精神如从前。
爷爷去世以后,一向是我早早起来煮稀饭和猪食,这天奶奶先我起床,把秋收中仅有的几斤糯米谷,倒了一半在脚碾子里,坐在屋檐下碾起来。
家里本有一口手推石磨,脚碾子已经好久没用。
见奶奶高兴,我便问她:“奶奶,今天为何要碾谷呢。”
“子柒,你都忘了啊,明天是中秋。我们今天做几个糍粑吃,明天也好祭你爷爷,还有你爸。”
糍粑又糯又香,是我记忆中的美食,但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
糍粑做好以后,得粘着糖才好吃。我一想,家里已经没有糖了,不由得又有些凄凉。
奶奶看我模样,笑说道:“果酱还有些,用来粘糍粑也好吃,你去把猪喂了吧,糍粑我来做。”
先在算脚蹬碾子,把谷子皮碾掉。再用竹筛子簸掉谷子皮,剩下就是雪白的糯米。谷子皮也不能丢,要用来喂猪,农村里把谷子皮叫着糠。
煮好稀饭吃了,我趁着日光还不烈,到山上把猪草割回来,奶奶已经把糯米煮好了。
煮好的糯米放进石臼中,用木棒槌擂,这是一个考验耐力的活,还需要有一把力气,擂得越匀越细,糍粑才越有劲道。
糍粑在石臼里擂好以后,就可以吃了。但还不能只是这样,要做成一个一个的圆饼,把表皮凉干,吃的时候,用油炸酥脆,再粘着糖吃,才完美。
每到中秋打糍粑,这几乎是农村必然要做的事。渐渐地,农村里的人少了,打糍粑的人家也少了。但中秋还是会吃糍粑,只不过改成到镇上买。
圆圆的糍粑,象征着团圆、美满。糍粑的酥脆甜美,象征着生活甜美。
农村人不一定知道象征什么,但古时传下的习俗中,吃糍粑最廉价,但凡奢侈一点点,恐怕早已经失传。
奶奶擂了片刻,自觉没有力气,便让我来擂。
我这擂着,奶奶猛然问一句:“子柒,你没去上学了啊。”
那时的我,对于上学后能怎么样,完全看不到前景。每天走三四个小时去学校,再走三四个小时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已十分厌烦。
本来家徒四壁,每年养两头肥猪,自己不舍得吃,卖了钱,刚刚够我两学期的学杂费。对于上学这件事,让我感觉,是因为我上学,才让家里一直穷。因此,我更不想上学。
那时山里人还有一句谚语:“一年学费两头猪,还得再卖几次谷,读书十年的开销,够取媳妇盖新屋。”
不等我回答,奶奶叹息道:“唉,不上就不上了吧。村里人都出去打工了,等你再大一些,奶奶把牛卖了,拿钱让你出去看看。唉,山里弄不出钱啊。”
本以为会因为没去上学,奶奶会骂我,听她如此说,我很高兴:“奶奶,我不出去,就在家里陪着奶奶。”
“胡说,不出去,守着我能有什么出息。唉,你还太小,大一些再说吧。”
其实我心里很矛盾,每到过年,见那些在外打工的,穿得花花绿绿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我十分羡慕,想着外面的钱一定很好挣。
可我又不敢想出去打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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