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992年我(4/5)
到一点不好意思。眼下该怎么办?我倒一点也不害怕。说真的,没有了二叔,我更可以想干啥就干啥了。我没话找话地问梁和景,明天咱们干吗去?梁和景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明天再说”,竟然就抱住头再没动静了。真是天生当盲流的命啊!我真是懒得理他了。出门后,我已经是下了决心,这次是要混出点名堂来的,好运不知在哪儿等着我呢。小曼今年也没考上大学,后来听说也出门去打工了,现在会在哪儿呢?也不知过得咋样?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最后一次睁开眼时,天已经透亮了,但雨还没停,更加冷了,幸亏从家里出门时带了几件衣服,都是逢年过节时才穿的,或罩或披,我全部裹在了身上,蛇皮袋一下空了许多。抱膝坐在街道旁的水泥涵管里,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我不由得有一些感慨,这雨可能昨天还在豫东我那贫困家乡的上空吧?忽然我又哑然失笑,家乡得罪了老天爷,非旱即涝,出门时已多日无雨,珍贵的雨水怎么还会和我一样千里迢迢跑来支援新疆?
街道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在涵管里,只能看见一双双脚匆匆地走过,有白晳穿拖鞋的女人脚;有粗壮穿皮鞋的男人脚;有纤瘦穿凉鞋的小孩脚,也有颤巍巍穿布鞋的老人脚。没人会弯下腰低下头看一眼的,我突然有了一种对这座城市莫名的恐惧。
“呼隆隆”一辆吊车开到了涵管跟前,工人要干活了。我赶紧摇醒了迷迷瞪瞪的梁和景,连滚带爬地从涵管里钻了出来。没人对我们的出现感到惊讶。一个歪戴安全帽叨着烟卷,工头模样的胖子漠然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别过头,对着身后几个民工,用浓厚的川音开骂:“妈的龟儿,那么好的天气睡瞌睡,对不起老天爷!”说完把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到了我们脚下。
我和梁和景赶忙退后,像两只呆鸟看着眼前这伙人把我们昨天的窝转眼就搬的空空如也。
怏怏地离开了那伙人,我和梁和景漫无目标地在大街上往前闲逛。街面上人和家乡县城相比人明显的少,也没那么热闹。我第一次看见了那么多的少数民族,戴花帽的是维族人,戴白帽的是回族人,也有许多人头上啥也没戴,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是哪个民族。我生怕别人听不懂我的话,但随后的事情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不远处有一个大门,门口许多人在进进出出,看样子是个市场,不时飘来一阵阵的诱人的饭香,这极大地刺激了我俩的没出息的胃。不约而同,不由自主,我俩快步向那个市场走去。
雨停了。太阳高照,但一点也不感觉热,空气里有一丝潮气,让人精神也好了许多。
这市场让我大开眼界。一进大门,就有几十家摊位一字排开,都是卖枣的。原以为哈密就出产鼎鼎有名的哈密瓜,没想到还有大枣,当地人把这枣叫“五堡枣”,每个足有鸡蛋那么大,个个饱满红润,我的嘴里不由得满是口水。但价格也邪乎,大枣lùn_gōng斤卖,一公斤要5、60元,我快速打消了品尝的念头。过了卖枣的摊位,在一家羊肉泡馍摊前我再也挪不动脚步了,管他妈,美美吃一顿!
一个戴小白帽的小伙子热情的迎上来。有了昨晚打电话的经历,我不免心里有些发悸。“坐嘛,坐嘛,大碗5块,小碗3块!”小伙子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动将价格报了出来。不等我们落座,两海碗滚烫的茶水就摆在了我们面前。“老板,大碗的!段哥,就在这吃吧,我请你!”梁和景歪着头讨好地看着我。
先是上来了小面盆似的一大碗羊肉汤,汤面上漂浮着细碎碧绿的香菜和小葱,以及星星点点的红辣椒,一股久违的香气把我快弄醉了。紧接着,五张白光光的大饼端了上来,奇怪的是,每个大饼都是坑坑洼洼的,让我十分纳闷。但我已经顾不得多想了,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赶紧把这桌上的一切全装到肚子里。
当我打着饱隔惬意地剔着牙,看梁和景抖抖擞擞又故作潇洒地掏出一卷毛票付帐时,我开心极了。火车上的困顿,找不到二叔的郁闷,仿佛都丢到九霄云外了。转到狭小的后堂,刚才对大饼的疑惑找到了答案,原来这饼子是在铁锅里一堆黑亮石头上烙的,这样烙的饼子肯定香,酥,又不易糊。
“段哥,尝尝!”梁和景伸出手掌,黑黝黝的手掌上托着两个诱人的大枣。这小子,别看憨,手脚倒利索!我不由得对他生出许多好感。忽然,旁边的一段对话吸引了我,“怎么办?生意最好的时候人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见到这俩小子…….”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油光,蓄着小胡子,挺着大肚子,四十岁左右的胖男人,正表情激动地对羊肉泡馍的老板发着牢骚。是急需人的!我迅速做出了判断。我马上凑了过去,腆着脸(我自己感觉,在老家我已经多次这样找过工了),语调尽量平稳,对那男人说“老板,要干活的吗?”胖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要,有身份证吗?”“有,有。”我忙不迭地摸出身份证递上去。“河南人?”老板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行了行了啥,找个干活的还那么多事。”羊肉泡馍的老板开了腔。也许真是急着用人,胖男人招了招手,转身就走,我和梁和景急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梁和景偷偷拍了拍我,对我表示了十足的佩服。
到了一家挂着谢记川菜馆招牌的门脸前,胖男人闪了进去,我和梁和景也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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