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既寿永昌(3/5)
>他在床榻上抱着她,也一层层地占有她。她一开始还是笑的,还来同他玩闹,渐渐就笑不出来,只攀着他,声音像呜咽,却又旖旎动人得多。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诱惑她:“阿沐,别走了。和我待在一起,你不快活么?”
他一点点地吻她:“在这里,你一样能知道、能安排西北的事……多少便利都有,你不必一直待在那里。”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好话,哄了她多久,又求了她多久。来来去去,都是过去他从没想过自己能说出口的讨好言辞。
但即便他都这样了,她还是什么都没答应。
她只是靠在他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最后才低声说:“你知道不行的。”
他就沉默了。
“……阿沐。”
“嗯。”
“你对我太狠了。”
她听见这句话,像是有些意外,怔怔地看他。而后,她的眼圈红了,眼尾带一颗晶莹的泪珠,却又倔强地不肯掉下去。
她就那么倔强地把他看着。
他闭了闭眼。无数沉郁的心绪纠缠直至沸腾,令他心里那股邪火再度滋生、摇曳。他咬着牙,忽地翻身将她重新压下,发狠地沉下去,又用一个吻堵住她的惊呼。
“……你对我怎么能这么狠?”
“你就是仗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就是知道我会为你守约到底。”
“你就是……”
她抱紧他。
就像当年初见,像此后的日夜,像每一次激烈的争执过后……她在这时紧紧抱住他,颤抖着声音,那隐隐的呜咽带着多重意味,在他耳边缠绵。
“我等你。”
她哭泣一样地对他承诺。
“就算我先去了幽冥……我也会等你。”
“我有时做梦,看见混乱的场景……可每一次我都在幽冥等你,你知不知道?”
“姜月章,我会等你。”
他以为自己是愤怒的、激昂的、带着宣泄和惩罚的。
但突然之间,他就只能在她身边变得温柔、更温柔,像春阳流经初生的藤蔓,只能是炽热却安静的。
他整颗心都软下去,再也掀不起丁点怒气,连怨恨也成了没踪没影的尘埃。
他抚着她的脸颊,自己都惊讶于此时的平静。他终于恍然,原来他要的其实不是什么切实的、贪心的、奢侈的东西,而只是,只是……
他小心地同她确认:“你会等我?阿沐,你真会等我?”
她握住他的手,含泪微笑:“无论多久,我都等你。所以你别着急……好不好?”
“……好。”
他答应了。
原来他要的所有,其实只是一个承诺,哪怕那是一个比传说更缥缈的承诺。
对他而言,竟也够了。她给出一点点,他捧着这一点点,也就再也不能奢求更多。
他抱着她,和她说很多的傻话。他过去写信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嗦至极,可等见了她,才知道自己还能更加嗦。
他问,她答。他说话,她听着。他让她说,她就一边说一边笑,打个哈欠,又突然调皮地来扯他的脸。
他不记得自己因为她而笑了多少次,又想了多少次:她在他怀里,真好啊。
大齐九年的四月,她在皇宫待了半月。珍贵的、被他死死抓住又百般品味的半个月,一点一滴他都牢记心间。
也许是因为太用心地去记着每一时刻,临到她要走时,他去送她,看夏天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裙摆,想起她来的晚上抬头一笑,恍惚竟觉得那是前世的事,而他们已经相守过了一生。
他便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没有了。
他一句一句地叮嘱她,说来说去,都是要她好好照顾自己。
她都答应了。
最后他问:“你同谁一起回去?”
她也乖乖回答:“和三师兄一起。”
他突然又恼了:“成天都和他在一起,你存心让我伤心?阿沐,我身边连个近身的宫女也没有!”
她愣了片刻,却一下笑出声,一副乐不可支的可爱模样。
“你都在想什么?”她靠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低低地、甜甜地和他解释,“三师兄情形特殊……你没瞧出来,他的身体其实是女人的身体么?”
他呆住了:“女人?可……”
却又想起来,这小狐狸当年女扮男装,也是一点不露马脚。
他犹自不信,怀疑道:“那你怎么叫他‘师兄’?”
“他就是师兄。”她理所当然说,“三师兄虽是个女人的身体,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所以我就按他认为的来对待他,这有什么不对么?”
这可哪里都不对,哪里都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为难地想了片刻,最后决定,既然那“三师兄”本身其实是个女子,那就是个女子,什么认为不认为,都不作数。也就阿沐这傻乎乎的小狐狸,才总是太体贴别人的想法。
他有点吃味:“你对别人的想法这么在意,怎么却不来体贴体贴朕的想法?”
她看着他,眼神柔和起来。
“姜月章,对不起。”她轻声说,“可我实在没有法子了。”
他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忽然觉得心中最后那点郁郁也烟消云散。真神奇,他想,只是她轻飘飘一句话、三个字,他却陡然获得了平静,再也不觉得意难平。
有什么可纠结、可痛苦的?她说会等他,她说对不起他,她会因为他生气,就千里迢迢、星夜兼程赶来哄他。这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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