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合八字一(1/2)

日头已经上了三竿，二狗子才从床上爬起来。

被褥也不叠，只是随意卷了一下，就堆到火炕一头。

他的头发很乱，和鸡窝没什么区别。小狗儿看见哥哥这么邋遢，却只觉得有趣。又扑过来，在他头上捣乱。

他也不恼，只是把弟弟抱起来，放到一边去。

“二哥成了懒汉啦！睡到太阳晒屁股！”

二狗子摇了摇头，不去看弟弟。

小狗儿当他害羞，又蹦到自己叠的整齐的被褥上，朝哥哥做起鬼脸。

李赵氏听屋子里喧闹，便推门走进来。见二子醒了，便道：“二狗儿，醒了就去吃饭。娘给你留了小米粥，你去喝两碗。”

二狗子点头，就从坑上下来，往厨房去了。

等他走的远些，李赵氏又对小狗儿说道：“你二哥这几天不开心，你别和他闹。等他好一点的，再找他玩。”

小狗子很乖巧的应道：“我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不会在二哥面前提二姐的。”

李赵氏愣了愣，小狗子的二姐是谁？自然是林家的二妹了。这小小的孩子，居然都知道他二哥和二妹的事，那这村里的人，还有不知道的嘛？如果话传到了老何家那里，何铁匠该怎么想，谈好的亲事岂不是要泡汤。

“小狗儿，你告诉娘，你二哥和你林家二姐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就那么知道的呗，以前大姐和他家三哥在的时候，二哥总带我去玩，当时大姐还说她爹要让二姐给二哥做媳妇嘞！”

李赵氏放了心，准是当初林老三一家没生病的时候，两家的孩子凑在一起玩闹的时候说的孩子话。

“小狗儿，你听不听娘的话？”

小狗子仰起头，用力的点着脑袋。“娘的话，我一直都听的！”

“好，那娘告诉你，你二哥和你林二姐的事，不能告诉外人。”

“老张叔也不行么？”

“不行！”

“那我知道了，以后就是老张叔再给我糖吃，我也不告诉他！”

李赵氏摸了摸他的头，道：“乖孩子，去帮你二哥把被褥叠起来。你二哥成了懒汉，你可不能也做懒汉！”

“嗯嗯，懒汉娶不到媳妇！”

李赵氏笑着摇摇头，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哪里知道娶媳妇的事儿，一准是村里人平日里扯闲话，叫他给听见，学会了。

还是得想想办法，小狗儿今年都十周岁了。却只在村里上了两年学堂，连字都认不全。虽说庄稼汉犯不着有太多的学问，但做娘的哪有不希望儿子成才的。

像胡大夫那样，有学问，有本事多好。自己和丈夫靠天吃饭吃了大半辈子，总不好叫儿子们也一样去靠天吃饭。

大狗儿和二狗儿年纪都大了，学不进什么东西。但小狗儿还小啊，总该接着念书的，十岁的孩子，哪能成日里在村子里胡混。等二狗的亲事定下来，还是该和当家的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花些钱，送小狗儿去镇上上学。

厨房里，李北望正蹲在门口，巴巴的抽着旱烟。见二狗子过来，就往边儿上让了让。

“起来了！锅里留着小米粥，你填两把柴热一热，就着咸菜喝两碗。”

二狗子也不做答，只是走进去，在碗橱里取了碗筷，掀起锅盖给自己盛粥。

李北望见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去吃冷饭。眉毛挑了挑，却终究没有发作。

二妹走了三天，儿子就这样活了三天。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吃冷饭，让做什么也都去做，就是不说话。村里的少年喊他出去玩也不去，活像根蔫了的高粱，怎么拨都立不起来。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自家的儿子这么念旧情，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和老何家定亲的事还没告诉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的了。

李北望抽完了一杆烟，还是没提。且等上几天吧，等老张找人合完了八字的。

村里一向都不缺那么几种人，一种是木匠，专给人做家具的。一种是铁匠，是给人打农具的。一种是媒人，十里八乡的帮人说亲。还有一种就是看风水，做阴阳活计的。

男的唤做先生，女的唤做婆。这村里就有一个婆，姓王，是之前守在村口的王大妈的堂妹。早年跟神婆学过两年，晓得一些老规矩。

合八字这事儿，以往都是该找这位王婆的。把银钱拿红纸装上，和写着八字的红纸一起递过去，等第二天去取结果就是了。

村里人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也不管王婆看的准不准，左右是讨个彩头，她说出来的是好话也就行了。

老张叔这次却不这么想，他是有见识的，在外面闯荡过，哪能信得过王婆。村里若是没有第二个有这号本事的，没准也就在她那对付了。但眼下有啊，还是个正经的老道，怎么都比神婆强吧！

于是他就带着礼物，去敲林老三院子的门。

两道土墙已经拆了，二妹走的那天晚上，村长就组织了村里的汉子，把土墙拆了个干净。之前搭起来是害怕二妹的病往外传染，现在拆了则是因为住进来一个老神仙。

张云清这个老道就是村民们眼里的老神仙，白发白须，道袍悠然，得道的高人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嘛！

有了高人，自然就犯不着去找王婆。

他老张叔难得保一次媒，就该让这正经的高人给合个八字才在理。

老张叔信心十足，自认是这村里少有的能和高人谈上话的人物。再说他要问的也是喜事儿，喜事儿总是不会被拒绝的，是人都喜欢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