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接风(1/1)

是夜，玉桐山灯火通明。玉华宫前的院子里，十余张桌子坐满了人，只是皆为女子。玉曼荷坐在正中高台上，台下八位女官分坐两侧。

月儿领着新进山的海珠刚刚进院。“文儿姐姐交代了，以后你便叫珠儿。不知你生辰几何？”

珠儿年纪看起来和月儿差不多大，但是形容枯瘦，面色暗黄，新穿的素衣在她身上空空荡荡。她怯怯的答道:“我也不知。依稀记得是四月生。”

“我是三月生。可惜不知你生年。既然如此，你便和我同年吧！按照月份，应叫我一声姐姐！”

“月儿姐姐。”

“好极好极！”月儿使劲拍着小手，“我终于不是这山上最小的了！”

月儿拉着珠儿的手，在最边上一张桌前坐下，问道：“珠儿妹妹，你为何来到玉桐山？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我是个孤儿，跟着杂戏班子跑生活的。大概半月前，我不小心和戏班走散了，还在林子里遇上了狼。是风将军杀了狼救了我，把我带回来的。”

“风儿姐姐真是厉害！不愧是我们山上的大将军。”

月儿拿了一串葡萄塞到珠儿手里让她吃，然后指着前面道:“我跟你说啊，那正中间坐着的便是我们玉桐山的主子，我们都叫她玉主。”

“玉主？”

“做了玉桐山的主人便是玉主了嘛，可巧我们玉主正好也姓玉。她是我们山上最好看的人。她武艺高强，绣艺好厨艺好，又写的一手好字，是我们玉桐山的守护神。”

月儿一脸崇拜的模样，珠儿也看的痴了，呆呆道：“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

月儿又指着下面的女官说道:“武官儿姐姐你都见过了。绣官绣儿姐姐你应也是见过的，你这素衣便是她那里支领的罢？那是乐官音儿姐姐，医官药儿姐姐，食官碗儿姐姐，事官勤儿姐姐，还有狱官典妈妈。”

珠儿认真听着，却不能一下记下来。

“这八位女官是玉主的帮手，她们一人管一个行当，帮着玉主处理山内大小事宜。除了武官用自己的姓名，其他行官的名字并不是她们本名，只是坐了这官位就得应了这官名。奥对了！还有嘉儿姐姐。她是玉主的贴身陪侍。”

珠儿再把女官们看一遍，心里记下个七七八八。

“我们姐妹们进了山之后，也是要选一个行当的，这叫人尽其用。我估摸过几日勤儿姐姐就会问你了，你可以先想好入哪一行。我是已经入了医行的了。”

珠儿道：“我也不知，总不入狱行便好。只因其他女官姐姐都是山柔水软的，可为何典妈妈不但年岁大的多，看起来也是凶神恶煞的？”

月儿笑弯了眼:“我便知道你会这样问！典妈妈掌管牢狱，那里面可都是下流男子。若是见到嘉儿姐姐这样的美貌女官，只怕那些无耻之徒色心频起，十年八载也下不了山了。”

珠儿忙点头道:“有理有理！”说完又问:“只是，我们这山上为何会有牢狱？又为何关着男子？”

“今日是给风将军接风的大好日子，不说那些污浊臭物。过几日我再慢慢告诉你。”月儿又说道：“不过你别看典妈妈样貌凶恶，其实那只是为了震慑牢房里那些男子的。她心底最是柔软，真像我们的妈妈一样，姐妹们和她最是亲近。”

月儿说的口渴，喝了一口水道:“身为女子，在这世上总是落了下风。但是在咱们玉桐山，女子才是主人。咱们是自己的主人，不必为男人而活，甚至自主更甚男子。对那负心无为无耻之男子，咱们还能还以颜色，让他们知道小女子的厉害！”

珠儿又听得痴了。“月儿姐姐，我生平第一次闻听此言。我们女子果然能如你所说，能胜过男子？”

月儿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这并不是我所说。都是玉主和文儿姐姐教的。不过，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珠儿愣了片刻，细细回味着这番话，像是听懂了，却还是有些不明白。

“日后你便渐渐会明白的。”

两人谈话间，菜已上齐。玉曼荷举起酒杯，高声道:“今日风将军荣归，我们玉桐山上下同庆。来，大家举杯，敬风将军。”

所有女官皆举起酒杯，齐声道:“敬风将军！”

风鸾一饮而尽。

“众姐妹今日开怀畅饮，不必拘束。碗儿，你且记着留着伙房姐妹的酒菜。勤儿，一会儿酒宴结束可不必收拾，明日也妥当。”

碗儿和勤儿拱手道:“谢玉主体恤。下官遵命。”

月儿和珠儿略吃了一小杯酒，珠儿道:“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见到这些仙女一般的人儿，听了这些话，又吃着这样美酒好菜。”

月儿抿嘴笑道:“过三日还有更开眼的，是咱们山上的大日子。我来这山上也是第一次见，你真真运气好。”

“那是何事？”

月儿却道：“偏不说与你知，三日后定会知道。”

珠儿央告道:“好姐姐，快告诉我罢！不然这三日怕都吃不好，睡不香了。”

月儿更添几分得意。“那便只告诉你一句。这大日子是裁断日。”

月儿再不肯多说，珠儿也只得按捺着好奇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