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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主任不在,有事,回家了,你们在这里干咧咧个啥?都回你们收购站去,给你们画个饼子,你们还当真要咬两口啊?真是!”郑新昌看着吴成德办公室门上的铁锁,用激将法说,恨不得把这伙人都气炸了才好。随后又对柳六说:“柳六,你来我这里一下。”
还没等柳六进来把门带上,郑新昌就假装生气地责难道:“柳六,你说你现在成了个啥了,多少年的老职工,老负责人,怎么能带头领着这一群人找领导的麻烦?吴主任当时也就是说说罢了,你们还真以为要兑现?你也不想一想,谁是这个供销社的主任,在这个供销社里谁说了算!李主任和我,有向你们表过态吗?许过你们什么吗?现在还是社会主义国家,资本主义那套要不得。”郑新昌的话看似责怪柳六,其实,柳六的脑瓜子比谁的都精,郑副主任这话,这旗帜鲜明的反对立场另有所指。
“不是,郑主任,这不是我的意思,大家——”柳六可不愿意轻易再戴上一顶带头闹事的帽,虽然说特殊时期已经终止,四人帮已经被打倒,可多少年养成的革命警惕不敢丢,多少年的经验告诉他,形势是空中的风,地上的草,到底如何个摆动法,现在还一时难以判断。况且,现在的人们,大多数群众都在等待观望,万一再来个运动或斗争什么的,这顶帽子就够喝一壶的了。
还没等他把大家的下文抬出来,郑新昌就打断说:“其实,你那么个机灵人,怎么就信了一个小孩子的话,还不到二十出头,你说,他们这一代人都经过啥,遇到过啥?他随意说了点圈外话,你们都当真了,而且,我没有想到的是你柳六竟然也能这样五体投地信以为真。我说嘛,前几年我分管收购的时候,你是宁推莫揽,见风使陀,哪有今年那么卖力,原来是想上不该想的东西了,你说,如果你们收购站一下领到那么多的奖金,其他人还不眼红?能不闹事?要果真告到上面,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这不是要领导的好看吗?再说,都眼红收购站,都一心为了钱,明年的百货还要不要?下面的分店都怎么干?谁还来站那个栏柜,干脆都挤到收购站分钱得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叫你过来,就是觉得你毕竟是老党员,老干部,多年的老模范,你要给同志们解释清楚,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天下还是共产党的天下,不搞特殊享受主义,走共同发展的道路才是正理儿,别再想那些歪歪道道,吴主任在和大家开玩笑,目的就是想让大家在工作中有个好的精神风貌,不要偷懒,一句玩笑怎就当了真?”
“玩笑?郑主任,这白纸黑字在上面写着,怕大伙这心里不好接受——”柳六忽眨着那一堆会说话的眼贼溜溜地问。既想为大伙伸张一下,又不敢直接让郑新昌认为就是他本人的主意。
“那还怎地?真的给你们那么多的奖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我告诉你柳六,再不收收心,被人开除了都找不到店!你们的吴主任为什么会没人影了?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柳六纳闷地问。
“自己想去!他会等你们来闹事?怕你们不找他的麻烦?放你头上你会傻傻地待着?亏你还长了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
“躲上走了?那,这伙人——”柳六摸了一下光脑门,接着又无可奈何地指着外面说。
正当郑新昌在邱上供销社点火的同时,吴成德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避之夭夭,眼看李四元和郑新昌出了这么一条通知,心中又急又气,明知与他们理论等于冬和夏说冰,木和石谈花,不会有结果。一气之下来到了县社,找到了荣主任,把收购站按劳分配的责任制情况详细地向荣主任汇报了一下。
荣主任从心里赞成吴成德的主意和做法,但是,毕竟涉及到奖金数额的悬殊,涉及到整个冯阳县供销社下一步的方针大略,眼看到了年底,也想息事宁人。再说,既然邱上供销社已经做出了会议决定,收购站毕竟是邱上供销社大集体中的一小块,县社把手直接伸进去不是很合适,再加上年初从上到下正在抓资产阶级自由化,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惹出其他麻烦来,还是以求稳为主。
可是,面对一腔热血的吴成德,也不好当面回绝,于是,心生一念,推说到县里有事,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分管办公室的李副主任来处理此事。
那位副主任的外号就叫“浆糊主任”,他的性格和他的外部形象一样的软弱,除了请示,就是传达。没有一件事自己能拿了主意的,就像泥鳅一样光滑无骨,何况把这样实实在在的事交给他,他能有什么作为?反过来说,他要真的有所作为,荣主任也不一定把这么关系重大的事情交给他办。
现在接手了这样一件涉及口舌的事情,自然说不出个子丑卯寅来,只得推说随后调查调查再说。
调查个啥?向谁调查?吴成德一听这就是脱壳之法,推诿之说。
向邱上供销社的李四元和郑新昌调查?还是向收购站的人调查?还是向其他岗位门市的职工调查?这能有什么调查结果?能有什么调查结论?吴成德第一次感到了在社会上混的难处,在本职岗位上独立办成一件事的力不从心!
不过这一件事还没有缓过神来,另一件事就接撞而至,两个身穿绿色警服的公安人员到邱上供销社找他,正好遇着郑新昌,说是要找吴成德,郑新昌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两位警察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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