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2)
穿过地道的枢纽空间再往前走十余步路,四周重新变得一片漆黑。若是回过头,倒是还能看到被乌莫拢起的火堆所发出的微弱火光,但光芒已经完全无法投射到这。
枢纽空间之后的地道已经不像他们来时那样仅此一条,而是开始分成数条分别向各个方向延展开去,似乎是通往不同的地方。而每一条延伸出去的地道又如同蜘蛛网般会在某一处与另一条交汇,又或者在某一处再分成更多的地道朝四面八方继续延伸。
在这样复杂而且缺乏光线的地下行走,饶是记忆力超群者也容易迷失方向。即便是对自己的第六感颇具自信之人,他的自信也会被迎面而来的无数交叉路口慢慢磨平。
但江厌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他只顾逃跑,满脑子只想着快点离开,离开那个让他精神萎靡,仿佛害了热病般让他浑身发烫,痛不欲生的鬼地方。他相信,如果刚才他还在那多呆一秒,他要么会变成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要么会当场昏厥过去。
所以他逃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双腿仿佛不受控制的自己发动了起来,没有目的的开始狂奔。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要去哪,也没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往前跑了多久,滚烫得有如火烧般的身子终于冷却下来,心下尽管仍像是坠了千钧巨物,但比起刚才那让他无法呼吸的沉重感已经有所缓解。
他尝试让自己一吐为快,但勾着身子强呕了几次,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刚才在乌莫面前突然翻江倒海的厌恶感和恶心感仿佛只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并非因为身体不适。
江厌知道,他当时所厌恶的,让他恶心的并不是乌莫,完全不是,而恰恰是他自己。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江厌亲眼看见了自己卑劣和无耻。而且这种卑劣和无耻还得以在乌莫的缺陷彻底袒露出来时被尖锐性地放大了无数倍。他在用最低级的谎言,却自持出一副道法高深的模样,去欺骗,去利用一个如同清水般单纯无助的人。
建立了他们之间的不对等,而他居然为这种不对等所带来的优势而沾沾自喜。像一个成年人拿着食物对囚禁于笼子里饥肠辘辘的动物进行戏耍,还自以为掌控了这只可怜的动物而洋洋得意一样。
一回想起自己的行为,江厌就会发自肺腑的感觉到恶心。
他又扶着地道低矮的墙壁一阵干呕,最后依旧什么都没能吐得出来。他只能猛地摇头,将这些记忆和想法尽可能的暂时从脑海中抛弃,现在不是他自省的时候。
江厌深吸口气,四周黑洞洞的,受到黑暗蛊惑的感官完全丧失了与空间的交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四周的空间仿佛可以变化成任何可能的三维图形。他的行动完全交给了想象力来引导,而不是常用的视觉。
眼皮的抽象世界尽管可以对地道进行解构,将其本质浮现出来,却唯独不能为他指出明路。江厌只能用手一边摸着墙壁,一边以通过触感在大脑中想象出来的图像进行移动。
他刚才在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身后的火光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江厌并不准备原路返回,他还没有做到以这样的姿态与乌莫重新见面的准备。他心里存在着一种让他不能自已的矛盾,用高高在上的谎言欺骗乌莫使他的内心备受煎熬,但他又无法实话实说。
他还记得六号对他说过,因为知识跨度过于巨大,已经不是简单的时间所能弥补的。所以,永远不要直接给他们答案,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种怜悯和帮助,而是毁灭。
那究竟怎么做才算是正确的?江厌想,至少在知道如何解读这个问题之前,他不会回去。
又往前走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几步路,前方大约三米开外,能看到地道天顶有几缕光线渗透下来。光线呈针毡般极其纤细的柱状,但数量很多,汇聚形成了一小片光柱群。
江厌轻手轻脚地走到光线下方,正巧有一缕光线射进眼眸,刺得他睁不开眼。他连忙揉了揉眼睛,耳边隐约能听到上方传来对话声,于是江厌稍稍挺直身板,将眼睛对准最大的一枚出孔朝上方窥望。
上方似乎被压了不少东西,很多出孔都被挡住了。加上出孔所提供的视野范围极其有限,江厌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一间怎样的茅草屋,好在至少还能知道是一间茅草屋。
有人说话的声音还在不间断的传来,根据声音判断,似乎只有一人在喋喋不休。
然而江厌无法在这有限的视野中找到这个人的所在,他显然还在更侧面的位置。江厌接着又换了几处出孔,依旧无法看到人的踪迹,倒是看清了茅草屋的上半部分。
房梁上悬挂着不少用植物纤维拴起来吊在半空中的容器。一捆捆的木柴和杂草也被吊到了离地面很近的半空。各种各样的工具,诸如石斧,石矛则成堆地斜靠着墙壁。
这间茅草屋显然是用来置放多余物件,以备不时之需的置物室。每一样东西上都厚厚地积盖着一层灰垢,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打扫。至于何故要把很多东西吊在空中,从江厌面前的无数过细小出孔就能看出来。
大部落的居民已经发现了那些容易被肉眼忽略的小生物存在。置物室中空气潮湿,是蛀虫天然的温床。他们没有消灭蛀虫的办法,若是这些东西长时间放在地面,容易遭到虫蛀。便用吊空的方式进行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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