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本该清欢渡(1/2)

仁里路是古镇西面最靠边的一条路，安静，淡然。路的末段，小小的丁字路口，上面写着“清欢客栈”，没有什么来客。

鹿岸正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刚捯饬完花花草草，有些累，就坐在秋千吊椅上休息，旁边的小矮桌上放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几本书，鹿岸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打开书签处。

手机的提示音让鹿岸拿起手机，群里的消息一扫而过，鹿岸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新鲜热乎的结婚证，两只手交叠相拥，露出炫耀幸福的大拇指，红色的证书快要把鹿岸的眼睛闪瞎了。

再仔细看官宣人，只一瞬间，熟悉的三个字让鹿岸的心一阵抽紧的疼，不得不按压住胸口，半天动弹不得，快要窒息了一样。

慢慢的，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流满面，在原地抽泣。后背的蝴蝶骨，也因为这抽泣一张一合，像蝴蝶的翅膀。

栗子丝毫不理会鹿岸心中的悲伤，棕色的毛发着亮，嘴里咀嚼着胃里的草，傲视地走过来蹭了蹭鹿岸便走开了，仿佛早已预知今日的痛苦。

鹿岸想，自己本来就是个清心寡欲的女孩子，无心追求名利，可命运偏偏让自己遇见了叶青城，推着自己前进，把自己的聪明和力气耗尽，最后丢给自己一个残败躯壳。

这辈子，和最爱的人结婚，按喜欢的方式生活，终究是未能如愿。

鹿岸一遍遍的在心里质问着这命运，至味清欢，为何不得？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鹿岸愤怒地胡乱擦着眼泪，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飞回青城，再见一面，说个清楚。

鹿岸马上买了最近的航班，把客栈的钥匙交给邻居代管，简单收拾东西匆匆赶往机场，要飞回那个她这些年一直都在逃避的家乡。终于，要把所有的夜，归还给星河，把所有的春光，归还给疏疏篱落。

坐在候机室，鹿岸一头扎进回忆里，如雨栉风，行遍了光阴的故事。

还记得上一次回青城，是因为姐姐鹿岑和姐夫肖辰北结婚，盛大的肖氏集团举行了万人瞩目的婚礼，至今记忆犹新。

可那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有个人如约而至，说着令人心碎的话。

上天明明给了很多次机会，最后两个人还是擦肩而过，走到今天这一步，鹿岸感受着命运的捉弄和深深的无力感，是啊，本该清欢渡，何必碰深情。

鹿岸在来机场的路上一直都在反思着自己，刚刚看到照片的一幕，心里就明白自己永远失去这个最爱自己的人了。

三岁时，“鹿岸，我以后要娶你做新娘！”

十八岁，“鹿岸，以后我买的每辆车，副驾驶必须是你坐！”

二十四岁，“鹿岸，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那个声音遥远又似在耳边，这句话一遍遍的在鹿岸脑海里面回响着，撞得生疼。

这次回去，鹿岸只求能见他一面，作为最后的告别。

飞机上，鹿岸闭上眼睛，感受着气流的波动，心中自嘲道：只想当一条咸鱼的我，硬生生被逼成一个学神，学习上虽春风得意，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失败透顶。

云端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鹿岸寒冷的心，人间烟火错落，一季又一季，鹿岸逃无可逃，还是降落在了原地。

青城是个美丽的城市，青城也是个美丽的名字。

下飞机，鹿岸一身轻装，感受着青城深秋的寒冷。当踏上青城的土地，鹿岸的心莫名地开始紧张，近乡情怯只是情绪的一部分。

隔着人海，看到了远远的站着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鹿岸心跳加速，挪不动步子，然后她被涌动的人潮推着前进，来到了叶青城的面前，两人相视无言。

时光是支精湛的笔，采烟火为墨，画一笔流年素香，写下执着守望，却推不开扇扇青窗。

叶青城穿着白色衬衫，干净又明亮，英俊的容颜，良好的家教，和内谦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如此出众，吸引着身旁很多女生侧目。

一直都是这样，胸中有丘壑，眉眼存山河。叶青城身上有光，让鹿岸觉得遥不可及。

鹿岸看着自己十年如一日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素颜和高马尾的日常标配，云南的日光把自己晒黑的肤色，只让自己的心情更加难过。

叶青城往前走了一步，跟鹿岸靠得更近了，他结实的小臂露在外面，伸手摸了摸鹿岸的头，接着收回去插进口袋里。

“鹿岸，你终于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鹿岸还是有那样的冲动，只要他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的冲动。

鹿岸克制着心底的情绪，仰起头冲着叶青城咧嘴笑了笑，又赶紧低下了头。

“我记得有人在日记本上写，以后要嫁给一个比自己还要聪明的人！”叶青城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伤感和遗憾，“那时候我就想，要变成一个聪明的人！也是这个想法，在我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我动力，才让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叶青城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鹿岸，他的眼睛好看，明亮的眸子里仿佛能看到星星，凝望他的眼睛的话，在他眼中仿佛得到宇宙，但是此时鹿岸却不敢抬头。

凝视了良久，最终，叶青城昂起了头，让泪水从两颊滑落。

鹿岸感受着叶青城的情绪，在心里责怪自己，让叶青城承受现在的痛苦，是鹿岸应该万劫不复，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离开青城了，鹿岸，跟着爸爸妈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