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泪(1/2)

“喜欢？”风女士走过来，站在萧玉边上。

她比萧玉高一点，骨骼也更纤秀些，精致典雅的五官，与萧璇，萧玉的妹妹有点相像。这多少让萧玉有点压力。

“嗯。别具匠心，设计出色，切割工艺也无与伦比。”萧玉简短地评价道。艺术鉴赏不是她的专长。

这对耳环看似造型普通，设计简洁，不过是肉眼容易忽略的极细极细的银丝穿着的两颗圆球形状的透明钻石，与边上的作品一比，显得单调突兀，似乎并未加工完整。

萧玉盯着眼前的作品，心里总有着某种隐隐地震撼和似曾相识的熟悉。

“可否具体说说？”

这对耳环在角落里有些年份。钻石的成色不是上佳，有些瑕疵。风女士正是利用宝石天然的缺陷，在切割工艺上做了些特殊处理，变成了一件内含故事的作品。

货卖识家，这是工作室里唯一一件定价和钻石的等级成色完全背离的作品，也是风女士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种执念。

如果人世间有过同样的故事，她的人生就不是单一寂寞的。

“我说不太好。我对宝石和首饰没有研究。只是这对耳环，一眼望去，那不完美的圆和不规则的光泽，似乎是一种隐秘地倾诉，是黑暗里一点亮光，给人以苦涩的甜蜜，绝情的希望，默默地讲述着一个海洋深处的秘密。这不是莱茵河畔美人鱼罗蕾莱用冷艳凄美的外表以及哀怨动人的歌声所诅咒出来的泪，而是南海鲛人随歌而出的珠。沧海月明珠有泪，不知道当年风女士在画手稿时，心里是否有此一句？”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鲛人居，钱塘湖。自从剑客过湖去，世人不识真仙儒。萧女士果然慧眼独具。逐之俗气一下，不知可否屈尊寒舍一叙？”

萧玉轻轻点头。人性孤独，皆因世界太大，相知相识之人折翅入世时，常常散落在地球的各个角落，重遇不易。

梁朝伟有名的巴黎喂鸽子的微博，并不仅仅是他一人的生活。但凡诗意还在的现代人，只要条件允许，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心灵深处寂寞需要的安慰，是人性自由的任性。

最早，萧玉心里不痛快时，喜欢一脚油门，高速路上直通海边，听深夜海浪拍岸，看海上日出的壮观，然后，再一脚油门，伴着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节奏，重新将自己扔回人生战场的拼斗中。

随着国民经济的飞速发展，高速路上、大海之滨、世界各国，热热闹闹、富富贵贵、享受当下、不需灵魂的人成了堆，高速路上是堵，海滩的夜是闹，再也没有灵魂栖息的安静。

于是，她选择了更远的距离，桃树街、格林兄弟广场、日月潭，那个签证有效，哪个就是目的地。不为喂鸽子，只为了无人烦扰无所事事的发呆。

私人订制的国际高端旅游方式，让萧玉避免了护照不便带来的困扰，私密、清净，还有专业的保姆可以照顾孩子们，带他们去科技馆、博物馆、娱乐场、国家地理公园等等地方，而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只为无所事事的发呆。

风女士就是萧玉在飞机上认识的华人，一面之缘，每次过来倒也相互问候。被邀至家，这倒是第一次。

风女士所说的寒舍，坐落在莱茵河边，是她费了不少功夫在一座中世纪的城堡废墟上慢慢修复的小贵族的宫殿。她说，废墟上重建岁月曾有过的记忆，是治愈伤痕最好的良方。

尖尖的钟楼，童话般色泽美丽的外墙，防御性的门户窗设计，倒是与开平碉楼的风格有些相似。

六十多岁的管家安娜领着陈奕辉和风女士从世界各地收养的十几个孩子到一边去玩耍，顺便品尝安娜自己亲手制作的传统冰激凌。

“安娜冰激凌的手艺可是一绝。小玉，你不知道德国人是多么喜欢冰激凌。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季节，肘子和冰激淋，就像空气一样不可缺少。一会你一定要尝尝。”

缘到，称呼也就变了。逐之，小玉，微妙的情绪在这亲昵的称呼变得随意亲密。

“逐之，您从哪儿请来这么敬职敬业的管家？”萧玉环顾打理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花香弥漫的城堡，好奇地问。

打理一座城堡，还是一座慢慢修复的城堡，还有十几个孩子，各种事务，工作量不会比打理一家企业轻松。

“安娜的祖上曾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她将城堡转让给我要求就是，留她下来做管家，按城堡曾经的样子恢复它的外观。德国人对历史记忆的理解和尊重是其他民族无法想象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由德国而起，德国入侵波兰是二战的导火索。战火烧毁的不仅是其他受害的国家，也烧毁了德国本身。战后重建家园工作到现在还在继续。新的东西可以在新的地方进行，废墟上重建，只能尊重原先的模样。这是记忆的延续，也是遗憾的弥补。”

“那您的修复工作必然非常艰难。就这些彩色镶嵌的玻璃，要想恢复原状都是一件极大的挑战。”

从事配方研究的萧玉知道复原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工艺和配方远比利用新技术更困难。

玻璃镶嵌窗和雕像可是古堡艺术之精华。

“的确不容易。好在有安娜。德国还有一些家庭作坊还保留着祖传的历史工艺，为建筑的修复提供材料。就是城堡周边的花草树木要长成原先的模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这地方要想完全复原，估计也得几代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