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止乎礼(1/2)
谢文通尴尬地收回扇子,在自己手心里拍拍:“你竟然试图以手遮天,何其好笑!”
钱明月郁闷:“先生,您好像火气有点儿大。我只是眼睛被照得不舒服,挡一下而已。”
“挡住眼睛,阳光就不存在吗?”
怎么火气这么大?难道天太热吗?钱明月说:“先生,我给您买碗绿豆汤去?”
谢文通正色道:“回答我的问题,挡住眼睛,就可以看不到烈日吗?”
钱明月委屈:“先生,人身体对阳光的承受能力不同,眼睛受不了强光而已。”
谢文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语地往前走。
钱明月不知道哪里又做得不好了,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两人走到书市的尽头,来到一条小河边,河边树荫浓厚,风不算太闷热,有不少摊贩在卖饮品。
谢文通找了一个人相对少的地方,示意钱明月坐下:“不必熬夜看书,仔细眼睛。”
钱明月说:“先生,明月愚钝,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尽管直言教训。别太含蓄,我怕我听不懂、悟不透,嘿嘿。”
“教训可不敢当,我已经教完最后一课,现在不是你先生了。”
刚才是谁自称为师来着?
谢先生今天情绪不稳定啊,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有红尘人的小脾气呢,虽然被搞得莫名其妙,到底看到了谢先生烟火气的一面,也不赖。
钱明月心情大好,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尽管教训便是。”
为父!谢文通侧头看向水面:“监察御史李平弹劾西城兵马司指挥使马瑾在太宗武皇帝孝期饮酒,你不会不知道吧。”
“原来是为这个!先生果真是胸怀天下,时刻不忘江山社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谢文通不理她的吹捧:“你打算怎么做?”
钱明月耸耸肩:“不管。”
“不管?”
钱明月垂眸:“先生是不是想说,我既然接了武皇帝的宝玺就应该承担起责任?可是弟子就是不想管。”
“说说理由。”
不管就不管,还需要理由?钱明月感受到恩师意味莫名的眼神,怂怂地说:“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令不出钱府,管不了。”
“这不是理由,如果你想插手,令总有办法能府。”
钱明月噘嘴。
谢文通说:“明月,为师知道你最近受了委屈,可是你清醒点儿,你肩上的担子不是你遮住眼睛、不去看就不存在的。”
“孝期饮酒只是徐氏一族掌控朝局的第一步,他们在试探圣人、你、以及朝臣的底线,如果你在他们行五十步的时候不阻止,他们就会更疯狂的试探,行八十步,一百步。”
“今日弹劾陷害马瑾,明日用自己人替换马瑾,后日又清洗另一个重要职务的官员,你如果行动晚了,失去先机,就会陷入徐氏的包围,想动都动不了了。”
“明月,现在不是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钱明月苦笑:“我哪里还有资格闹小孩子脾气。”
“可是先生,殿上的君王、御门的文武官员、满天下的权贵勋贵、皇亲国戚,还有那满书肆自以为是的书生,您说说,有几个能如您这般看得远的。”
“先生,除了搞出这些事情的徐平成,没有一个人。学生很肯定地说,没有一个人。”
“这朝纲渐乱,就如人感染疾病,会愈发严重。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防微杜渐,及早诊治。先生高才,岂会不知扁鹊为蔡桓公治病之事?
如果我现在去给他们治病,恐怕他们还会认为我女人家擅权乱政,即便再怎么苦口婆心地为他们,他们还是会认为我‘治不病以为功’。
索性就让病继续严重吧,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他们就不会拒绝我这个医生了。”
谢文通垂眸:“何止不拒绝,他们会感恩戴德,但记得,要在病入膏肓之前医治。”
“是,先生放心。”
谢文通感慨:“这些日子,你长大了。”
钱明月喝了一口酸梅汤:“诚如先生所言,这蝇营狗苟勾心斗角的事情,果真是不用学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容于祖父伯父,其实自己也不喜欢,可是没有别的路。”
好惭愧,她曾经何其坦荡磊落,却主动长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她没有钱家人的风骨气节,她想要家族继续荣耀富贵,而不是舍生取义。
虽然底气不是那么足,钱明月还是很坚决地说:“您或许有很多方式收拾徐家,也不吝惜为学生出谋划策,但学生不打算动他们。徐家多行不义,会自取灭亡的。”
谢文通笑了:“想起你当年学《左传》,总不能深入,每次只看郑伯克段,竟然也有收获。武皇帝发丧前,湖阳大长公主去你府上,你没有动作,我就知道你不会动徐家。”
“钱家及姻亲的前途都在你身上,你有自己的筹谋也是应该的,但是你毕竟不只是钱氏女,”谢文通眼底藏着怜惜,“朝廷纲纪,天下万万民的福祉都系在你一身啊。”
“诸葛既出茅庐就没有回去的道理,只能不惜鞠躬尽瘁死。
明月,你既然接了太宗武皇帝的宝玺戒尺,就有教导君王、整肃朝纲的责任,你智计不输男儿,忠信也要不输男儿。
放大你的心量,为天下人想想。”
钱明月被说得心里沉甸甸的:“圣人让都察院去查,都察院官员多清正,没有被徐家掌控,他们必然秉公行事,不会证明马瑾有罪。”
谢文通打破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