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觐见(2/3)

不等姬思齐开口解释，雨灵珏马上行大礼拜向陈公公：“陈公公，小女并非世子妻妾，家兄雨青安命我随世子入帝都，作为侍婢护卫世子。”

“你何时成了我侍婢，珏儿不可妄自菲薄。”姬思齐转身向陈公公解释，“她是雨相之妹，亦是我的义妹，应与我一同觐见。”

这出郎有情，妾无意，陈公公心里看着是明镜似的，只是此地可是前朝，而非后宫，事关朝拜大事，容不得在此来去推诿。

雨灵珏知姬思齐此举是不想让她被人看低，但她是真的不想觐见的，虽然说采薇境人从来不将仇恨转嫁，祸不及妻儿兄弟，但那仇人的儿子，她见着也是不开心的。

雨灵珏说：“世子，我一不是王族亲眷，二不是朝中之臣，的确没有资格觐见，您带重将军进殿即可，我与赵炎在此恭候。”

说完，她向姬思齐使了一个安心的眼色，姬思齐会意她是真不想进殿，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坚持。

姬思齐带着重乾与陈公公进了大殿，在他踏入大殿的第一步，殿中乐师便开始奏乐，姬思齐跟着节奏走完参拜的仪典，终于见到了坐在髹金雕龙椅上的天子姬贤。

姬贤已十六，虽穿挺括龙袍，但依然能看出他龙袍下的身材有些单薄。

他神色稚气单纯，实在不像坐在这权力至尊之位的天子。他见姬思齐行拜完三跪三拜的大礼，便亲自走下龙椅，接过姬思齐手中圭玉，这君臣之礼算是行完了。

雨灵珏在殿外张望了一会儿，深宫高庭阻了视线，索性放弃，转头来看立在殿外纹丝不动的呆和尚。

从侧脸看去，尉迟默瑜的眼角狭长，鼻梁英挺，唇厚而丰，许是常伴青灯古佛，他到哪儿都似一副超然世外的静坐模样。

一声冷笑传来，尉迟默离说：“雨姑娘再看下去，等姬世子出来怕是要与我东启开战了。”

雨灵珏不搭腔，当没听见一般。

见她不理睬，尉迟默离竟还要多嘴：“姑娘觉得我好事，我就再多一句嘴。自古恃宠而骄的女子都没什么好下场，你随世子出行，这番仪容不整，丢的不是你的脸，是他南泽世子的颜面。”

有些人就是你让他一尺，他就会进你一丈。

雨灵珏反唇相讥：“尉迟世子好为人师的本事我算是领教到了，只是我生来散漫，自在惯了，受不得您的教诲，仪容嘛，当然是见什么人穿什么衣。见殿中人，我自觉不需要仪容端庄。”

赵炎一听，这话似有反叛之义，立即小声提醒她：“姑娘慎言。”

一直不曾言语的西卫世子阎成焱笑了起来，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甚是高大魁梧。

西卫与西方外族有联姻，阎成焱的母亲便是番邦公主，他与妹妹的样貌也随了母亲，眉目深邃，颇有异域之风。

他侧身看了看妹妹阎莎木的一席暗红海棠纹拖地长袍，转而好奇地问雨灵珏：“面圣都不能让姑娘着盛装，看来这位雨姑娘不是俗世中人呀。”

比起尉迟默离那两句虚伪的指教，阎成焱的爽朗笑声倒是让她听着舒畅。

陈公公此时出来宣尉迟默离与尉迟默瑜进殿朝拜，尉迟默离再次整理衣装，进了大殿。

诸侯的尊卑有着严格的界限，南泽是皇族后裔当为首尊。

东启王尉迟昭是高祖姬承明的妻弟，也就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皇族外戚，自然排在皇族之后。

而西卫王阎宇衡只是高祖姬承明的恩师，征战之时，他作为谋士，为姬承明斡旋各国势力，立下丰功伟绩。

高祖为封赏阎氏，划下西卫的广袤之地给阎氏，是封赏，亦是要阎氏驻守西部边疆，镇压西方番邦外族。

所以，西卫是唯一不与皇室沾亲带故的诸侯国，礼制上排在最末。

当陈公公宣阎成焱兄妹觐见时，赢亥没有请奏陛下，就让殿内的乐师停下礼乐。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驻足不前。

阎成焱难色极其难看，西卫世子朝拜天子，却不奏礼乐，如此区别对待，这摆明了是他赢亥觉得阎氏不配享诸侯之礼，只可用朝臣之礼待之，此等奇耻大辱，让阎成焱血脉喷张，却又不能发作。

姬贤也觉得不太妥当，同是诸侯，礼乐是参拜的通例，不过一段乐曲，何必让西卫尴尬。

姬贤刚想让乐师继续奏乐，赢亥就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他会意地点头，放弃了重新奏乐的念头。

越是僵持，就越是尴尬，阎莎木挽住阎成焱的手臂，向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以大局为重，此时只有隐忍。

兄妹二人按着自己的节奏，三跪三拜，向姬贤递交了圭玉。

赢亥面无表情，但朝堂之上，谁都能感受他铁面之下的鄙夷。

三诸侯国都已拜礼，正式的仪典总算完成了。

姬贤对姬思齐说：“兄了好些南泽的灵秀山川，奇闻异事，孤很是喜欢，你这次可要在帝都多住几日，与孤好好说说。”

大殿之上，众臣还立在左右，姬思齐有些受宠若惊，但并未表现出来，连忙行礼答应。

在天子姬贤眼里，他不过是邀请久未谋面的堂兄在帝都多住几日，陪他游玩。

但这庙堂之上何来兄弟，天子要留诸侯世子在帝都逗留多日，不让他回国。南泽朝堂上下定会生出不少猜忌，若有人心思多一点，以为天子想拿世子做质子，这可是会成为南泽举兵谋反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