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计求生(1/2)
华服男子冷冷说:“我怎么感情用事,误大事了?”
青年低眉颔首:“三个月前,您大张旗鼓祭奠张白龟,如今还一直在房里立他的牌位。就在刚刚,您不是还在缅怀他吗?”
“你没资格唤他名讳,该尊称上柱国!”
男子闻言一怒,扬眉瞪眼倒须。显出盐帮大佬的霸气:“你在指责我?嚯嚯!什么时候,曹太一做事,轮得到你这竖子指手画脚了?”
华服男子正是今日宴会的主人,楚云帮帮主曹太一。
他有三子一女,曹石,曹柏,曹虔和曹纨。眼前的青年便是长子曹石,也是楚云帮副帮主。
“孩儿不敢!”
曹石略略一揖,面上却无退让之色:“皇上掌权之后,上柱国一切荣誉皆被剥夺。
改革派官员抓得抓,贬得贬,强如戚帅也不能幸免。连上柱国都差点开馆鞭尸。”
“碎——”
曹太一掌中酒杯突然炸裂。右瞳宛若碧潭,青光大炽。
“飞鸟尽,良弓藏,自古如此啊!”
曹石一叹:“上柱国去了,但我楚云帮曹家还在。
朝廷江湖,都知您是上柱国的人,这张党余孽的帽子是甩不掉了,区别在于什么时候动手。
上有真龙之怒,下有豺狼潜伏。几天前,锦衣卫联合我帮共剿十八扁担,简直就是杀鸡儆猴。”
曹太一冷冷说:“他们敢!我楚云帮是盐行龙头,不是私盐贩子!朝廷对我们动手,不怕盐市大乱,遗祸天下?”
“父亲啊!墙倒众人推,你还以为是十年改革的年代?”
曹石急了:“倒上柱国,意味着要清理天下近半官员。贬戚帅调粤,意味着置北疆安危不顾。
这般利害,可皇上下起手,连眼皮都不眨。如此雷霆,真降下来,我楚云帮休矣!”
曹太一脸色阴沉,半晌冷笑:“嘿嘿,来吧,来吧!阴狻猊曹太一就在这,等着他小皇帝千刀万剐!
只可惜,我等十年改革,呕心沥血,竟因一竖子毁于一旦!”
“父亲谨言,隔墙有耳啊!”
“怕什么?曹某这辈子,入邪教,娶妖女,练异端,霸盐行,斗倭寇,杀鞑虏,风风雨雨三十载,怕过谁来?”
“父亲英雄,自是不怕。”
曹石低低说:“家里百口,帮众上万,安危全系父亲一人。”
“……你倒会劝!这次助锦衣卫围剿十八扁担。我楚云帮二话不说,不惜元气大伤地鼎力相助……难道不能算投名状吗?”
曹石轻声道:“还是那句话,上柱国和戚帅,哪个没有汗马功劳?”
曹太一眼望岸边飞逝的繁华,心中寒冷。忽然背心剧痛,连接着胸口一紧,弓腰大咳。
重重喘声大起,几盖湍流河水。
“父亲您的病……哎呀光顾谈话,怎么又让你酗酒了呢?”
曹石慌张,一边掏出丝巾,一边为父顺气。
“嗯……”
曹太一神色痛苦,暗脸病红。
一手摸背,一手捂嘴,嘴边的丝巾浸染红渍。
曹时大惊:“父亲您……”
“想当年,青春意气,佳人在侧,虽面大江风波,何惧之有?
时有风云际会,太岳擎天,幼龙恩宠。赏官服,赐曹姓,乘风破浪,轰轰烈烈。
到如今,残年孤苦,倦躯病容。家如危卵,我为鱼肉。虽望大河风起,心死……意尽矣!”
过往画面扑面而来。楚云帮帮主举头望月,眼光迷离,喃喃道:“罢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是争不过,那只能束手认输了?
上交盐引,退出江湖,楚云帮就此解散。咱们回湖广老家,安安心心做个小民,可否?”
“那也……不妥!楚云帮是父母一生心血,散之不忍。况且我帮仇家众多,若解体,必无自保之力。”
曹太一不耐。头一转,与儿子目光一对。有些领悟:“石儿,这些天闻盐策有变,你寝食难安。
为何今日轻松,谈笑玩乐甚欢?怕不止为父过寿吧,莫非已有应对之策?”
“还需父亲定夺。”
曹石也不推让,侃侃道:“为今之计,想破此危局,只能三法并行。
第一法舍车保帅。父亲您急流勇退,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第二法壮士断腕。楚云帮不用解散。但要放弃盐引,退出盐行。
把我们的盐场盐铺盐船等等,通通廉价卖给其他大商。分担压力,赚取人情。
同时,不惜代价,重金结交地方和朝堂有话语权的官员,勋贵和内侍。让他们为我们说话。
第三法最为重要,远遁避祸。两淮,江南,甚至湖广老家都不能待。我楚云帮当迅速轻装,南下入粤……”
前两法曹太一并无反应,待听到第三法才微愣。
曹石眼光熠熠,神色热烈:“东南海域有四小寇屡屡作乱。若我楚云帮助戚帅将其剿灭,必得巨大声望。朝廷也不得不重新定位我帮。
就算建功不成,闽粤远离北都京师,我帮龙入大海,也可逍遥。
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
而那些心怀歹意之人,必乐意借四小寇之手铲除我们,相反不会阻扰我帮南下。
简单说,就是把父亲的创业之路,重走一遍。只不过这次,由儿子来走。若能三法并行,当能东山再起。”
“破而后立,重新创业?”
曹太一望着儿子,轻轻说:“你选择了一条修罗之路啊!”
“父亲不必担心,此法看似艰难,实则也算照葫芦画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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