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清理门户(1/2)
宣室殿内,气氛异常凝重。
皇帝刘彻默然高坐,冷眼看着御案上的那道奏章,全然不理会跪伏在地的武都候秦勇。
大汉最是敬老尊贤,似秦勇这般战功卓著且年过古稀的老将,本可面君不拜,更遑论似此时般双膝下跪,皓首顿地。
良久后,刘彻突是抬眸望向秦勇,勾唇谑笑道:“你那好孙儿是想抗旨么?”
秦勇面色愁苦,再度顿首连连,凄声哀求道:“陛下,是老臣治家不严,才使得吾孙秦立不识好歹,有负皇恩。然望陛下明鉴,我秦氏代代忠君任事,秦立亦如此,着实是其子秦继自出生便体弱多病,现下年岁尚幼,受不得舟车颠簸,故垦请陛下容他缓些时日,还望陛下体恤啊。”
“要待得腊月,秦立返京述职时,其妻儿方会同行而归?”
刘彻笑意愈盛,意有所指道:“现下已是七月,离腊月不足半年光景,秦立甚或你秦氏能将诸事安排妥当么?”
秦勇闻言,不禁浑身微颤,双唇微是开阖,却终是放弃了辩解的意图,只是重重顿首不已。
刘彻也不出言制止,待他将额角磕得青紫,方是摆手道:“无须这般做派,若你秦氏罪当夷族,即便你磕碎了颅骨,朕亦绝不手软。”
“陛下……”
秦勇顿时止住,抬首望向御案后的皇帝陛下,面色大是凄惶。
刘彻没再理会他,朗声冲守在殿门外的符节令李福道:“宣桃候觐见。”
桃候刘舍早已候在殿外,得了陛下宣召,便在李福的引领下入了宣室殿。
依着礼数,天子见得公卿师长,不但会起身相迎,且受得师长见拜后,还会作揖还礼,以示敬重,自周朝以降便如此。
然刘彻此时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摆手让刘舍免了虚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朕给你二人半个时辰,当殿对质,坦承你等族人所犯之罪,朕或许能从轻发落,然若尚心怀侥幸,有所隐瞒,待日后查明,必是难逃夷灭三族的欺君大罪!”
龙有逆鳞,触者杀之!
父母妻儿便是刘彻的逆鳞,贼人竟妄图对他那傻儿子下手,无疑是真正触怒了他,故他此时不是在虚言恐吓秦勇和刘舍,而是要他们给个交代,任何涉事之人都得死,且是拖家带口的死!
原本若秦立肯将其子秦继送回长安,刘彻或许还有心思给秦氏留条退路,然此时接到秦立的奏章,不欲即刻送秦继返京,以拖待变的意图昭然若揭。
以拖待变,拖的是甚么,待的又是甚么?
刘彻几已能肯定,秦立即便未曾真正涉入项氏余孽对小刘沐出手的谋划,至少是知情的。
现下他唯是不能确定,旁的秦氏族人是否知悉,尤是秦氏的现任家主秦勇,这决定着秦氏举族的命运。
秦勇却无从揣摩皇帝陛下的心思,端是愣怔不语,倒是桃候刘舍深知此时坦承还有活路,忙不迭的将自身知晓的内情尽皆抖露出来。
实话实说,刘舍觉得此乃无妄之灾,除却孙女刘婧犯下大罪,旁的亲眷压根就没涉入此事,项氏余孽也是借由刘婧,才接触到刘舍和刘由父子,进而威胁他们助其成事。
刘舍处事何其果决,早已暗中向陛下告密请罪,然唯有与秦勇当着陛下的面对质,方能彻底取信于陛下,进而洗脱自身的嫌疑,保住全族性命。
虽不敢说是不知者无罪,然这滔天大祸确实是刘婧独自闯下的,桃候府就算难免受到牵连,可绝不至“株连”,何况他父子二人还欲将功赎罪,若能保得沐王殿下平安,又可将项氏余孽尽数剿灭,桃候府应是不会被陛下重惩的。
至于刘婧那不肖孙女,即便刘舍过往再宠溺疼爱她,此时在面临夷族大祸时,他也不可能为保住刘婧而堵上举族性命,这是身为家主丝毫无须权衡的正确抉择。
秦勇默默听着刘舍的讲述,浑浊的老眼渐渐泛红,浑身的颤抖愈发剧烈,不是因着对刘舍的恼怒,而是出自内心不断拔升的惊惧和恐慌。
待得听闻项氏余孽要对沐王殿下出手,将之掳掠为人质时,秦勇骤然反应过来,忙是扭脸又望向御座后的皇帝陛下。
阴沉的脸色,阴戾的眼神,抿紧的双唇……
秦勇从未见得这位城府甚深的帝皇露出过此等毫不掩饰的愤怒神情,终是确定刘舍非是妄言,而是确有其事,且依着陛下先前的态度想来,只怕是认定秦氏亦也涉案了。
“陛下,冤枉啊!”
秦勇忙是喊冤,也顾不得是否会打断刘舍,此时若不向陛下说清楚讲明白,秦氏就真要夷族了,沐王殿下是陛下独子,他日极有可能是要继承帝业的,若是出了甚么差池,十个秦氏都得被活殉了!
“陛下,我秦氏绝无涉入此事,老臣之所以让族中子弟退出军伍,只因我族儿郎在军中向来势大,于国于己皆大为不利,绝无谋反作乱之心啊!”
秦勇再顾不得甚么忌讳,如实坦承心迹道:“陛下,老臣是忧心我秦氏子弟居功自恃,对朝廷近年的军伍改制多做非议,乃至暗中掣肘,闯下滔天大祸,这才让心有不甘者卸甲归田,发落到偏乡僻壤去啊!”
刘彻瞟了瞟他,淡淡问道:“仅止于此么?你秦氏乃军伍世家,虽却是战功彪炳,然李氏和公孙氏近年立下的战功及在军中的威望势力亦不逊色于你秦氏,怎的不见他们如此忌惮,朕又焉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人?”
秦勇闻言,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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