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洞庭先生(1/2)
洞庭湖畔,大雪纷扬,三五醉客一边围炉高饮,一边临雪赋诗,好不悠哉。却此时,一个衣衫单薄的老叟径直过来,逢着醉客便讨要酒水。老叟此举着实扰人兴致,只一开口就被他们七嘴八舌的轰了下去。老叟也得庆幸今日所遇都是些文化人,否则可就不是轰出去那么简单了。
“放肆,你们怎可如此对待老人家呀?”院外忽然传来一声不满言语。
众醉客赶紧收起姿态,为首的少年更是跑出阁子恭候迎接。不多时,一个面容富贵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便是这个宅院的庄主了。
“爹,是他忽的闯进来,搅和了孩儿与众文友的雅兴。”少年答道。
众人皆点头赞许,但老叟却“噗嗤”的冷笑起来,罢了才说道:“各位年纪轻轻就学人附庸风雅,不嫌做作吗?”
老叟如此一说,众人皆觉受辱难堪,但庄主却并不介意,反倒还觉得他讲的有理,便一脸正经道:“年轻人多做些正事为好。”
“爹,我才是您儿子呀,您怎么尽帮着这山野村夫说话?”少年赌气道。
“混账东西,你可知他是何人?”庄主怒道。
少年最忌父亲发火,如今庄主一呵斥,他便委屈的摇起脑袋来,根本不敢再抵触半分。众人见老叟有些狂傲,又见庄主敬重于他,便都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老叟来。可是老叟其貌不扬,又一身清贫气,大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真是有眼无珠,连神机先生都不识得。”庄主气的直呼呼出气道。
众人这才恍然过来,原来这老叟就是传闻中隐居洞庭湖的高士神机先生卜算子。一时之间,众人皆向老者赔礼致敬。
“我本来就是一介山野村夫……”老叟念叨叨的说道,但话未说完,却听得院外宣了一声法号。
“阿弥陀佛,贫僧雪天路过此地,不知施主可否施舍些斋饭?”此声平和慈祥,让人一听便胸中顺畅。
众人循音望去,雪中一戴斗笠的驼背老僧正徐徐踏步而来。庄主乃心善之人,连忙邀请这老僧进屋烤火吃饭。
老僧恭谦辞却,只坚持讨一份素斋即可。庄主劝不住,便只好去遣人准备。少庄主等人受不住冻,见庄主一走开后便纷纷躲回阁子里烤火去了,场上就剩下卜算子和老僧二人。
卜算子暗自无聊,便悄悄打量了老僧一眼,却蓦然察觉对方也正和蔼的朝着他合十一笑。卜算子只好略显尴尬的回以礼拜,但低头之下他却看见异乎寻常的事情:地上本有半尺之深的积雪竟然没不过这老僧的鞋底,而他身后的足迹也因为太浅之故顷刻被飘雪彻底掩埋。
卜算子心中惊奇,抬头再看老僧头顶肩膀,便发觉鹅毛雪片落之即散,散之又化,毫无任何水汽痕迹。这需是有多么高深的道行才能办得到?!
但卜算子终究是个自在隐士,既知来者身怀绝技,便不愿与这种非凡之辈有任何瓜葛,遂二话不说的退到内堂去了。
不多时,庄主取来斋饭赠与老僧,老僧回礼答谢后默然而去。稍许,庄主又取来卜算子的温酒,但卜算子却执意拉着他要下两局棋,庄主闲来无事,正求之不得呢。
所谓棋逢对手宜尽兴,待到二人困乏之时,早已是夜深人静了。卜算子故意看了看天说道:“却这大雪不知要下到几时才停?”
“此去沙溪足有八九里,大雪封山夜路难行,先生且在寒舍住下,待明日雪停了再回去不迟。”庄主盛情相邀道。
卜算子点头赞许。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待到天明之时,积雪已能没入膝盖了。卜算子望着这满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只叹道:“积雪如此深厚,化雪之时可就要冻死人了。”
及此,卜算子转而向庄主借取了几两银子,说是要往集市添购御寒被褥。
集市本就离得远,加之雪路难行,卜算子此去竟然耗费了三天时间。等到卜算子回到隐居的沙溪,早已是夜幕时分了。
或是离开太久之故,屋内炉火早已熄灭,漆黑之下,卜算子只好从怀中摸出两颗火石。火石的阵阵摩擦射出片片微弱的火花,却隐约照映出房间那头藏着的一对深眸。卜算子茫然抬起头,对面似乎真有一个影子在安静的盯着自己,安静的连呼吸都察觉不到。
“谁在哪里?”卜算子警觉道。
对面的影子依旧杳然无音,但在这黑夜中,卜算子分明能感觉到他还在审视着自己。忽然之间,屋内的炉子莫名其妙的燃了起来,借着火光,卜算子总算看清了来者——一袭黑衣的蒙面客。
“阁下是何人?”卜算子惊恐问道。
蒙面客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但他越笑,卜算子就越觉得胆寒。因为他无法从这笑声辨别出来者年纪、身份,他的笑声都是平滑的。
蒙面客笑够了,这才悠悠念了一句特别的诗。卜算子震撼着对出下句,不待念完他便觉得脑子一空,竟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下,直涕零唤道:“主公!主公!”
蒙面客见怪不怪,只等卜算子哭够了,才发问道:“丹青子呢?”
卜算子听罢又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这名号丹青子的人正是他的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辞世了。蒙面客听到这里,竟也怅然起来。
“犹记丹青子追随左右,原来时间已过去这么久。”蒙面客叹道。
“当年主公起势,风头正盛,惜哉天不庇佑,遇得金贼大举南侵,千秋功业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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