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五 兵戈 六(1/2)
战鼓声隆隆,步队踩着鼓点,缓缓前进,铁甲叶片和武器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声不绝,阵线前沿人头耸动,着棉甲,持火铳的铳队排列在前,与以往手持从各千户所甚至流贼那里收集来的各式鸟铳不同,现在的铳队所用火铳俱是由千户所的火器作坊打造。
这些精良火铳的口径比兵部打造的大的多,所用火药也多,却因为用料考究并没有炸膛的危险,因为铳管较短且铅子过重导致射程降低,却也带来了工时下降和威力巨大好处,铳手的装备并不是一杆火铳那么简单,包括火铳、推弹杆、清理保养用的油脂和细刷都被放在一口行军袋中,而绑在腰间的牛皮带上还挂着十二个定量装药的竹筒,除此之外,铳手还配备肉搏用的顺刀,当然,铳手人人披挂,着棉甲,顶八瓣盔。
铳队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已经到了七十步开外,却仍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此时列阵流贼已经开始用轻箭抛射,无数的羽箭划破天空,发出呜呜尖啸声,扭动着好似毒蛇一般的身子,哗啦啦的落下,不断有士卒成员受伤。
徐白云可从未见过这等挨打不还手的架势,骑在马上,焦急的看着,他紧张的情绪感染了胯下战马,马匹不断在河边踏步。
林天奕也从未经历战阵,却也安抚道:“徐大人莫要担忧,赵百户是铳队队长出身,惯用火器,也擅用火器,其又跟随我家千户久了,对火器使用,定然娴熟,守备大人安心看着便是。”
战鼓声不停,步队前进的速度并未降低,一直到了五十步的时候,随着鼓声停止,铳队停下脚步,赵琉璃高声下达了接敌命令。
两百名铳手哗啦啦取下肩头背负的火铳,从容的装药上弹,又从后背取出折叠的支架,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一排黑色火铳架在支架上,黑洞洞的铳口瞄准了五十步以外的流贼阵列。
“开火!”
步队指挥官下达开火命令,随着一阵爆豆一般的响声,一条烟火长龙出现在步阵前列,将铳队笼罩其中,只有近两百枚被火药推动的铳子飞出黑洞洞的铳口,裹挟着无穷的能量,飞向流贼阵列,五十步的距离足够火铳发挥出最佳的效果,特别是面对只有锁甲的流贼时,那些锁甲没有发挥出任何效用,铳子穿透铁甲,在流贼身上留下一个个的血肉模糊的大洞,带出一飚血箭,又翻滚着钻进后面人的身体之中。
一轮齐射,流贼倒下近百人,流贼阵列第一排几乎无人幸免,到处都是残肢断体和内脏碎肉,场面如同地狱一般。
既然已经打开支架,铳队就是要进行连续射击,这个时候,射击的速率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齐射和精度,顶着流贼越来越稀疏的箭矢,铳手快速的装填子药,然后进行一轮又一轮的齐射,双方皆有伤亡,然而交换比一直维持在恐怖的一比十,这与军心士气毫无关系,凭借的完全是装备的差异,这就是工业带来的暴力碾压。
铳队的齐射规律而坚定,但是流贼首领却坚持不住了,他从未想过会有官兵侧击己方左翼,两天来挖掘的壕沟和树立的栅栏都是面朝大理水的,此时却没有任何作用,手中的挨牌和木盾根本挡不住那铅弹,木屑横飞造成的伤亡和骚乱更加难以控制。
此时此刻,要么溃散,要么拼命一搏,流贼首领果断命令老营兵上马,然后喝令阵列向前挺进,两翼散开包围,与官兵肉搏。
赵琉璃哪里不清楚对面人的心思,知道流贼肯定利用兵力优势,展开阵型,以图攻击己方侧翼,眼看着流贼帐篷之中旗帜游动,越来越多流贼精锐被抽调过来,赵琉璃立刻命令铳手散开,给身后的长矛手留出前进通道,同时把麾下仅有的三门虎蹲炮全部前置,做出防守状。
徐白云见流贼大队出营,贼人步卒顶着齐射的铳子和步队撞在一起,近战肉搏展开,陷入一片混乱,忍不住更加激动起来,忽然感觉手臂一疼,发现原是自己掐下了一小块肉。
“大人,龙副千户已经率跳荡选锋渡河,请求大人传令炮击支援,同时命下游人马乘船渡河!”这时一身背小旗的传令兵打马而来,躬身说道。
徐白云早知此计划,慌忙让人点燃号炮。
此时龙虎已经率领三百选锋在选好的河段涉水渡河,八月的天气并不寒冷,三百余人顶着武器,提着铁甲,走在三尺的河水之中,对岸的流贼已经发现官兵强渡大理水,纷纷聚拢过来,用弓箭和三眼铳打击,只是大理水宽达百步,龙虎还未渡河一半,流贼便开始攻击,这个距离上效果并不好。
流贼之中不乏智者,见官兵涉水过河,速度极慢,立刻下令集中弓箭手和铳手,并将掳来丁壮排列在前,堵住了官兵上岸的缓坡,而大理水北岸,炮手紧张的看着河中跳荡,一直并未开炮,一直到大队渡河近了对岸,才发令开火。
小佛郎机发射的一斤炮弹从侧面而来,砸进流贼阵列之中,卷起无数的腥风血雨,引发混乱一片,龙虎当即喝令快速上岸,他一马当下,冲上了岸边,却并未呼喝冲锋,而是弯腰穿上绑在脖颈间的靴子,其余人尽是如此。
待上岸人数超过百人,龙虎才命令跳荡队冲锋,这些跳荡队无不是孙伯纶军中之精锐,要么是历经战斗的老兵,要么是各卫所招募来的选锋,其剽悍武技,无不是上上之选,此时戴铁盔,披铁甲,手持长矛、苗刀,甩开两条黑毛大腿,好似猛虎一般扑入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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