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前世（捉虫）(2/2)

满腹心肠都放在周玚明身上，为他喜而喜、为他忧而忧。现在看来，果然都是报应，她拼命维护的周玚明不过是利用她，不被她放在心上的家人和忠仆也终于离她而去。

沈蓁蓁想着想着就落了泪，想着想着又怒起来。当初若没有沈家，他周玚明凭什么夺得帝位！前有得先帝看中的大皇子、身份尊贵的嫡出二皇子，后有备受先帝疼爱的五皇子，如果没有沈家一力保他，周玚明早已在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中落败。谁知一朝飞鸟尽、良弓藏，沈家没等到功成身退之日，就被周玚明清算得断子绝孙！沈蓁蓁气得打烂了桌上的杯盏，又撕了墙上挂着的两幅字画，一时气血上涌，精疲力竭，竟生生晕了过去。

如此数月，德妃一直躲在永和宫内养病，其间听闻沈氏一族的死讯，竟然也没闹腾，还对身边伺候的宫女说，皇上这般已是大度，是沈氏从前有负皇恩，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待她的病好转之后，必定在宫内设个小佛堂，日夜为皇上祈福，也是替沈氏赎罪。

消息传到皇上耳中，登时龙颜大悦，直道德妃经了这番教训可是长进了。贵妃在旁皮笑肉不笑地讥讽德妃是苟且偷生，皇上也没理，还让福公公去私库里取了对镶嵌檀香木的玉如意赏她。贵妃几乎绞烂了手心的一方手帕，后宫众人却又转了个风向，一时都赞德妃深明大义，又赞皇上仁和宽厚。

入夜，敬事房太监请皇上翻绿头牌，皇上想了半晌竟都推了，又说去永和宫。德妃本在床上躺着，听太监来传，就连忙起身。让宫女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斜插了支累丝嵌宝石玉兔衔仙草金簪。又换上件湖蓝色的袄、月白色的裙，披上条石青色锦缎披风，便让宫女扶着，一路行至殿前，等待皇上驾临。

待皇上来了，远远见德妃在殿前等着，一张脸素白，急忙快走几步上前，握了德妃的手，触手冰凉，便心疼道，“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德妃就笑，“臣妾想早点见到皇上。”说完，又低了头作害羞状。皇上搭眼见德妃身上披的那条披风是她去岁穿过的，他还赞过好看，一时心肠又软了几分，搂过德妃道，“朕前些日子清理了你家，便有些不敢见你，如今看来，朕竟是想错了。你是个通情达理的，这样很好，如此朕也放心了。永和宫你安心住着，缺什么就去找朕要，你别怕，沈家是沈家，你是你，朕断断不会因为沈家，而冷落了你。”德妃把脸埋在皇上怀里，感动道，“皇上宅心仁厚，如此待臣妾，实在叫臣妾无以为报。”皇上闻言大笑，搂着德妃进了殿，问德妃可食饭否，德妃答心忧皇上、尚未食。皇上赶紧叫传了膳，随席奉上的还有一壶冰过的酒。皇上便在那如豆的烛火下，饮着美酒、享受着美人的服侍。

不妨竟喝得大醉，皇上搂着德妃，两个人烂泥一般瘫倒在塌上，福公公再三呼唤，仍不醒，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德妃，叹气，叫了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退下了。

德妃听闻脚步声走远，赶紧起身，一把从头上拔下那支金簪，眼明手快捅进皇上心房。皇上吃痛，挣扎着要呼救，才说了个“你”字，就被德妃抓着身旁刚刚脱下的那条披风，紧紧地掩住他的口鼻，片刻还不甘心，又把那金簪用力拔出，再次狠狠捅向皇上。如此三五次，方才力竭气散，德妃倒在地上，再无动作了。

等了片刻，德妃觉自己稍稍回复了些气力，方从地上起了，探了皇上口鼻再无声息，便大怀快慰，痛哭道，“我沈氏一族已绝，我沈蓁蓁绝不苟且偷生！”说着，冲向那水磨的粉白砖墙面，用力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