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男装女相(18)(3/3)
手中的。”“你已经在筹算了?”卓言微微叹息,心下明了,却亦明晓现下自己只得这般坐观看着,插手不得其中,“这誉相之位,历来是左右二相中出得一位,多由右相提上位子,有了誉相,便无了左相之位,二相唯余一相,权势俸禄上都更高过二相,容国历代至今,出得的誉相,也不过三个,需得清僚、太何都允过了才得,不是轻易当得的。”“我知道,”他勾唇,面上虽沉静一片,可细瞧着了就能看得他眼底那深沉浓黑,似是要将人的心思都给尽数席卷进去,不留分毫错失,“所以,我会是这容国世上第四位誉相,我将竭尽心力,令得容国一统诸国,全这百载之业。”卓言不由失笑,随即敛眸,轻叹道,似是颇有几分无可奈何之意:“若是旁人这般说,我自是不信的,可,于你身上,同你处了这些个日子,也看得你许多手笔布局,我只得说,这世上的诸事,便无你做不到的,只有你不想,唯有你不愿。”
敏锐觉察至他话中意味,陈容与似有所感,颔首,垂落的一瀑乌发皆浸没于水中,于光下暖折出光泽来,轻声:“卓言,你值当更好的人,以你的容色、才华、权势、出身,我这样一个注定是要早折了性命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值不得这许多的。”“我知道。”卓言立时接着他的话,清冷开口,“只是,容与,你这般的人,大抵生来便是为着倾倒世人心肠的。纵是你那般如旭日下山间的雾气,望着便是要逝去的,看不分明,又无法攥握于掌中,你只要那一笑起来,便足以误了多少人的心尖繁花。”说着,他伸出手,看着水汽在掌间渐凝成水珠,目光容远,似是不着边际,轻声道:“我曾同母亲学医之时,见过罂粟之花,那花开作一片之时,满目花海,明艳惊人,取了其汁,熬作的汁液,待得凝成了形状,称作阿芙蓉,可不是极美的名字,镇痛入药都是极好的东西,只是,若是不慎用得多了,便会上瘾。所以,母亲告诫我多次,在用这味药时,用量必得斟酌再三。罂粟,便是如此一种极美却带着会噬人心魄之毒的花物。那些沾染了阿芙蓉之毒的人,一旦成了瘾,想要戒除,便是再难不得了。”
“我很像这罂粟么?”认真听着他说话,闻得此言,陈容与不由出声,轻笑起来,只是却多了几分喟叹神色,“知道么,古往今来,所有将要被摧残殆亡的事物,在走向死亡前的时刻,总是显得格外美丽动人。转瞬即逝的,将要毁灭的,注定消逝的,这些都带着惊人的美丽,让人无法移开眼睛。而他们最美的时刻,就是死亡的那一瞬。人一面求生,一面求死。只是,多数人只知求生艰难,为着生活拼尽全力,却不知,自己内心深底,于这死亡,其实亦是在隐隐地渴盼着。见证那些至美事物的死亡,会触动他们心底这些微的波澜。悲剧,就是将美丽撕碎残破,看着它们走向毁灭的时刻。我这般,是注定着走向死亡的人。你所说的那摄人心魂,大抵,便是这般的缘由罢。”“看得这般透彻,却不会太伤悲了些么?”卓言垂眸,看着水珠滴落,在水面上滴出圈圈涟漪,眸光隐现于发间,看不分明。“正因如此,向死而生,才更要活得精彩,不是么?”陈容与忽地伸手,纤细手腕扣住他的腕节,顺着而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缠,对上他深沉目光,微微一笑,“好容易挣抢回来的性命,怎么都不能辜负了。”“……我陪你。”卓言望着他的眸子,只觉着自己心神都似融在了其间,下意识脱口道。“好。”陈容与认真地望入他的眸子,沉声,“卓言,我许不了旁的于你,我只愿你一生顺遂,安然此世。我死后,所有的一切,就都留于你和清河了,在你们手中,想来,也不会埋没了。”
“人生长途漫漫,星辰,不会只有一颗照亮你前行的道的。陨落了一颗星辰,自然,还会再有的,明月依然,旭日,自亦是依旧的。”
“……”
仰首望天。
银月皎洁,落得清凉光华,星辰数点,夜露深重。
长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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