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2)
宋植一心挂念万宁的案子,夜间转辗反侧,头都要挠秃了,还是难以入睡。好不容易捱到东边泛白,他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顶着两个熊猫眼便风风火火地赶去牢狱。
知县审案一般是放在衙门里的,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彰其明堂正道大公无私。余先成摸不透宋大人唱得哪出戏,好好的衙门不去,非要选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断案。
此时他押着万承走向另一个牢房。
万宁被索魂锁困着,蜷缩着身子靠在牢房一隅,万承见着他时,不知上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衙役的束缚,牢牢地护在他身前,生怕有人对他不利。
“阿宁。”他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惹宋大人生气了?”
万宁渐渐抬头,从发丝后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万承像是见了怪物般“啊”了一声,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传来宋植的声音:“你先前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吗?”
万承惊恐未定,愣着半晌才摇了摇头。
“给你这个。”宋植从高一中手中接过一个被素白帕子裹着的物件,丢在他面前。
打开一瞧,里面躺着一把沾了血的小匕首。这匕首他看着眼熟,仔细端详了一会,方才发觉这是置于家里柜中常年不用的那把。
“何绣就是死于这把匕首。”
万承闻言,大惊失色,忙将这不吉利的匕首丢得老远,双手使了劲地往衣服上擦,想将晦气驱逐出去。
“这把匕首是在万宁的枕下找着的。”宋植的语调平缓,想以此平复万承的情绪。
万宁自小温厚淳良,就连弄鬼掉猴一事都鲜少发生,更别说杀人了。万承哪能相信宋大人的话,知子莫如父,万宁是什么样的孩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万宁抿着一张嘴,就是不说一句话。他气急败坏地摇着万宁的胳膊,摇到红了眼眶瘫坐在地上,整个牢房除了绳索的碰撞之声,一片寂静。
左渊走到万宁面前蹲下,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他不将万宁当作一个涉世未深的总角少年,而是以同龄人之间平等却又几近逼迫的语气说:“你是不是看到了陈令明对你阿娘做的事。”
万宁终于有了反应,他垂下头,将眼神落在别处。
左渊从袖中掏出一枚手掌心大小的铜镜,铜镜的背面铸以环绕式神兽,正面打磨光滑,可照人面,也可以此窥看鬼魂的前世今生。
“上一世的你,是怎么死的?”
万宁的瞳孔骤然放大,万承听闻上一世,也摸不着头脑:“大人...什么上一世?”
高一中和余先成异口同声道:“闭嘴!”
他将铜镜递至万宁跟前,万宁看到,铜镜当中,有一弱冠男子身着囚服,披头散发地跪于刑场当中。执行的县官扔出令牌,刽子手扬起喷了酒的大刀,刀起头落。
有围观的百姓见其刚及弱冠,心中可惜,问其犯了何罪,有人答了俩字。
“弑母。”
左渊收起往生镜,将他的前世娓娓道来:“你母亲被别人玷污一事传遍了整个村子,村里人因此议论纷纷,戳其脊梁骨。甚至有妇人当着她的面直接了当地骂她下作,不知廉耻。她受不了身边人对她的指点,失了心智。你见她成日疯疯癫癫地不知所云,便趁着她熟睡之际起了杀意,最终给了她致命的一刀。”
往事历历在目,万宁被揭了痛处,渐渐发狂,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自顾自地说道:“不!人言可畏,我是为她好!帮她了结了痛苦的余生。不用忍受别人的非议,不用成天没有尊严地活着。”他突然凑近,恶狠狠地说:“你没见过她失了心智的样子!就像一条狂吠不停的疯狗!”
宋植被他这番大义凛然的话震惊:“所以当你看见陈令明对何绣做了这事时,你觉得万宁与你同病相怜,这才附在他身上,替他杀了何绣?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母亲,何绣,还有万宁,都得感谢你所做的一切?”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怒气,拍了拍高一中和余先成的肩,咬牙切齿道:“拉住我。我不揍未成年。”
万宁突然起身,他越是挣扎,索魂锁就锁得越紧:“你们不是我!不能体会我的感受!我是为了她好!”他的眼中带着些自傲,甚至有些自欺欺人。
宋植摆摆手示意他冷静一下:“如果我说的没错,受不了非议的不只你母亲,恐怕还有你吧。你的母亲惹来这么多的风言风语,你就不怕池鱼堂燕吗?只要有她在的一天,你就得永远忍受世人的眼光,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我说的是不是?”
万宁的手死死地握着绳索,额间出了些细汗,有些底气不足说道:“不是...当然不是!”
“别人瞧不起你的母亲也就算了,就连你,也打心眼儿里厌恶她,觉得她丢了你的脸面?甚至都不曾给她半分好脸色。狗都不嫌家贫了,她养育了你二十载,你就没有一丝愧疚?”
一句句话直戳他的内心,青筋若隐若现:“是她自己丢了贞洁,凭什么挡我的阳关道!她倒好成天装疯卖傻,听不懂别人嘴里骂的是什么。承受非议是我。她若能有半分顾及到我,就该选择自尽而非让我为难!”他隐忍着情绪,憋红了眼眶。
低头说话脖子受罪,宋植站累了,张开手臂伸展了身子:“不惜放弃轮回也要逃出地府。怎么了?你心虚害怕了?所以你找上了万宁。想寻个人一同陪你走这条路?承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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