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6)
吴菲托着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屋外正在下蓬溪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雨水沿着屋檐汇成水窜,凶横的砸向地面,溅起的水花,让吴菲的落地窗上布满了泥点。暴雨太过突然,行人在仓促中东奔西跑,街道在一瞬之间变得安静,只剩下了雨声。这场雨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糟,至少吴菲觉得这场雨让她有了片刻休息,这段时间,她加长了营业时间,把每个月一天例行休息也取消了,每当她想要歇歇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父亲的样子就会出现在她脑海里,这让她觉得这些歇息充满了负罪感,几个月前吴菲衣食不愁还小有结余,但现在拮据和窘迫被用来形容她的生活,广东的赔偿是判下来了,但因为种种原因,赔付期限一推再推,仿佛遥遥无期,他们把时间给了对方的每一个借口,但生活从来不会像他们那样善良,父亲的后续治疗要钱,弟弟学习要钱,亲戚借款要还,她的生活被一个钱字搞得乱七八糟,她需要钱,医生说再要八万父亲就有可能站起来,弟弟说每个月交六十元就可以得到老师的特殊辅导,姑姑说借的那一万可以先还五千,因为她儿子马上要接媳妇需要些钱,这些钱,明码标价,简单或者复杂,如果你拥有钱,一切困局都会在交易后烟消云散,如果没有,即使你看见每一个人头顶都是晴空万里可,但世界上唯一的一朵乌云也会永远飘在你的头顶。如果父亲没有站在车厢的左侧,如果他没有站在那里喝水,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吴菲现在或许会轻描淡写的跟一个闺蜜谈理想,说自己开发屋的梦想只是想盘一个蓬溪最好看的头,这和钱无关,这是艺术,自己早上八点开门,晚上九点关门,不多赚一分影响生活质量的钱,她会告诉身边的朋友自己从来不会成为钱的奴役,她要的只是生活,而钱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因素,她或许会这样长久的清高下去,清高到拥有更多的钱。但现在她的人生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一个庸俗的剧情,一个□□得没有美感的生活,把她想过的清高举起然后摔成碎片。她看着窗外的雨,那浓重的乌云把天空堆积成土地的颜色,吴菲像是看见一面巨大的镜子,照出了自己的心情。
“大老板”,吴菲被这熟悉的声音从毫无头绪的思考中拯救出来,她回头看见艳子站在自己背后,艳霞和上个月看到的时候一样,她脸上挂着新婚女人的甜蜜笑容,那些笑是区分幸福和不幸福的判别标准,现在艳霞拥有着它们显然也拥有着幸福。艳子坐在镜子前,吴菲看到她的刘海被打湿后杂乱的挂在前额,吴菲拿起吹风和梳子,给艳霞休整,“怀孕了,这么大的雨还到处乱跑,不怕你老公把你骂死。”艳霞的肚子比上次见面时候大了一圈,“哼,他现在说话连带着一点情绪都会被我骂死,我现在的地位已经高高在上了”。艳霞骄傲的摸着肚子,这让吴菲想起法海要收白娘子的时候,因为她肚子里怀着文曲星而饶了她,眼前的艳霞让吴菲回忆起了那个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连续剧,她觉得喜感十足。吴菲的联想被艳霞的惊叫破坏,吴菲以为梳子夹住了艳子的头发,艳霞却从椅子上弹起来抱住吴菲亲,她说她好久没有吹过这么漂亮的发型了,这个发型让她在孕期变胖后第一次找到了满满的自信,吴菲确定艳子说的不是恭维的话,因为她对自己的手艺从来都很自信。漂亮的发型让艳霞兴奋不已,在这间发屋里,她像是一颗太阳,把吴菲潮湿的心烘得暖起来,吴菲暂时屏蔽掉自己生活中的琐碎,开始漫游在吴菲勾勒的婚后家庭生活,听她讲自己如何用道理说服了婆婆,如何驯服老公,吴菲仿佛看见艳霞坐在她们家最高的那把椅子上,成为发号施令的女王。在艳霞的快乐里,吴菲是快乐的,她们忘记了外面大雨倾盆和狼狈的路人。艳霞问吴菲有男朋友了没有,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吴菲叹了口气,作为回答的前缀。她摆弄着手里的长柄梳,摇摇头。“太好了”,吴菲惊讶于眼前这个朋友竟然会为她喝彩,居然用“太好了”这三个字来讽刺自己。艳霞激动的牵着吴菲的手,表情像偶像剧里的一样夸张,吴菲从她忽闪里眼神里看到一片苍白。“还记得安少康吗?”,“安家街的那个?”,“嗯,嗯,就是他”艳霞激动的点头,仿佛记得这个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吴菲一头雾水的望着艳霞,艳霞拉起吴菲的手和她讲起安少康的现况,艳霞口的安少康已然是一个事业小有成就的人物,艳子说他在市里的工业园有一家上百人的厂,每个月发工资的钱款都是请专业的押运公司用铁皮车拉到厂里去,吴菲仿佛是在听一个神话故事,而这个神话故事的主角有那样一个平庸的过去,她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她记忆里隔壁村安家街的安少康,永远穿着一双和泥巴一样颜色的解放鞋,他们家住在去青岗镇的必经之路上,每次从那里过吴菲总能看见另外三个比安少康更脏更瘦小的弟弟,他们家的窘迫状况是一个话题,在方圆十里范围内长久的被拿出来温习,每温习一次少康就能多发现一双冷冰冰的眼在看他,安少康比吴菲大五岁左右,但他爸爸比吴菲爷爷还大一岁,安少康的妈是个外省人,说着这个村里没人懂的方言,人们只听见她每天咿咿呀呀的训斥着这群孩子,他们家有太多地方和这个安家街不一样,这些不一样,让他们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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