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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哥哥的小团体就不罢休似的,弄得卢利也大感无奈:他为人有点‘格色’,和他好的,他便是真好;和他不好的,怎么也好不起来。特别不能容忍的,就是来自别人背后的伤害。于梁昕的几次的戏耍,都是因为梁薇的告状。(注1)在他想来,和梁昕逗着玩,是今天我逗你,明天你想办法逗回我的游戏,若是遇到一个不识逗的,今后不理你也就是了。何以要告诉老师,害自己挨说?在这种恶其余胥的心情下,才始终不愿接纳梁昕。(注2)
“回……去,不回去……我打……你啊?”
梁昕眨眨眼,既不离开,也不靠近,他的心灵中只觉得小小哥哥是个很好玩儿的人,和他在一起特别有意思,比住得更近的董玉强、丁聪、丁明、曹迅几个人都好玩儿,因此才不顾一切的跟着他,任他怎么说,就是不肯走。
卢利也烦了,你爱跟就跟着吧,不再理他,转身回家,进屋从五斗橱中翻出针线包,拿出针、线认好,在尾部打一个死结,又取出一个顶针套在手指上,开始缝松掉的扣子。
这还是他近一年来才学会的技艺,刚刚开始练的时候,连线尾的结都打不好,更不必提认孔引线了,至于扎伤自己的手指,更是家常便饭,常常一个扣子缝好,手上也多出了几个窟窿眼儿。而现在,在拇指和食指上沾点唾沫,捏住线头一捻一挂,就打上一个结,熟练得不得了!
正在缝针,于芳一步踏了进来,把手中的网兜放在门口,里面是红彤彤的水萝卜,“怎么了,又和同学打架了?”
“没……”
“别老和同学打架,听见吗?”于芳怜惜的在他的小床边坐下,抚摸着卢利的头,“拿来,我给你缝。”
卢利摇摇头,用顶针使劲把针头从扣眼中穿过,身子扭动一下,示意不用。
“刚买的水萝卜,等会儿拿到水管子洗洗,中午等你舅舅他们回来吃。”于芳说着话,又拿出几张钞票,“下午有事吗?”
“…………”
“没事去粮店,买点面回来。”她说,“买十斤,去的时候我给你拿东西,推车去。”
“哦。”卢利听舅妈说着话,手中动作不停,很快的,一枚扣子被牢牢的缝好,把线头在衣服后面来回穿几次,再次打上一个结,用牙齿啮断,针线包之类的东西放好,“舅……舅……妈,买!”
“现在去啊?”孩子是于芳是一手带大的,卢利有些结巴,但只用极少的词句,就能够知道孩子在说什么。看看时间还早,丈夫和女儿们暂时不会回来,点头进屋,找出粮本、钱、粮袋等必要的东西,帮着他把板子车推到外面,“小心点儿,别洒了啊。剩下的钱买烟,买四根,给你一分钱买糖。”
卢利心中大喜!推车到狗立家门前,大声呼唤,“狗……立,狗立!”
“狗立不在家,和大鑫出去了。”韩婶探头出来回答道。
伙伴不在家,只能自己去了。卢利一转身,梁昕竟然还没走,一时心动,向他招招手,“过……来,我……我推着……你走。”
梁昕高兴极了,小小哥哥肯和自己玩儿了?一步越上板子车,站在上面,向他呵呵轻笑,“坐下,等一……会儿摔……着你。”
推着车穿行过胡同,距离副食品店不远就是粮店,粮店的面积都很小,店内的空气中和地面上都飘荡和落满各种粮米的粉末,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进门就是一拉溜几个硕大的落地式开口箱柜,里面分成隔间,放着玉米面、白面、大米、豆类等食品,上面放一个固定的铁秤,旁边是一个白铁皮的巨大漏斗。
当时的物价之低,是现在人不能想象的。举例说明:以市斤为单位,粮食中,玉米面0.112、小米面0.14、标准粉0.185、富强粉(这种面粉更白一点)平时没有,年节的时候供应十斤,每斤0.21;米分机米、粳米两种,一个0.147,一个0.156。可不要小看这几厘钱的差距,不同价钱的米、面在做出饭来之后,味道是绝对不一样的!
靠墙一侧的是柜台,说明要买的东西,交钱、交粮本,里面的阿姨收钱点清,在粮本上划去相应的数额,然后从后面绕出来——收账,过秤都是一个人完成,到了箱柜前,用一个簸箕式的铁皮容器在箱子里一舀,放在秤上,过清了数目,问了一声,“兜好了吗?”
卢利把面口袋张开,围在铁皮漏斗的下面,每到这时候,孩子都会紧张,总怕自己兜不住,宝贵的粮米因为自己的原因掉在地上,那就是罪莫大焉了——这种感觉有点像打针,等待针头入肉的那片刻,是最让人觉得揪心的——结结巴巴的答了一声,“兜,好了。”
售货员的动作很熟练,就着铁秤一挪,簸箕倾翻,从漏斗中轰然而下,一阵白雾扬起,使劲晃了几下簸箕,“行了。”
面粉入袋,卢利的一颗心彻底放下,把口袋拉出,使劲扎紧,放上板子车,回身再取过粮本和找剩的零钱,找回五分钱,买四支烟卷,还能买一块糖!这可是很少有的。只是,要不要给梁昕呢?
把车推到旁边的副食品店放好,让梁昕看车,他拿着两枚二分,一枚一分的硬币,走进店中。
副食品店也是卢利经常来的,吴吉厚好喝酒,吴宝昆夫妻好抽烟,打散酒,买烟卷都是他每天要做的工作,有时候一天之内不知道要跑几趟。一进门,店中弥漫着酱油、醋、生熟肉、植物油、花椒、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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