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是真君子(4/4)
一个人,也不敢相信。但他却不能不信。
现在这滚在泥浆中的人,的确就是昔日那高高在上的吕凤先!
是什么事令他改变的?改变的这么炔,这么大,这么可怕!
灯火已在远处,星光却仿佛近了一些。
吕凤先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逃了。
因为他也和阿飞一样,逃避的只是他自己。
世上也许有很多人都很想逃避自己,但却绝没有一个人能逃得了!
李寻欢也已远远停下,弯下腰,不停的咳嗽。他已发觉近来咳嗽的次数虽然少了些,但一咳起来,就很难停止。
这岂非正如相思一样?
你将一个人思念的次数少了些时,并不表示你已忘了他,只不过因为这相思已入骨。
等他咳嗽完了,吕凤先才一字字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他虽然尽力想使自己显得镇定些,却并没有成功。
他说话的声音抖得像是一条刚从冰河中捞起来的兔子。
李寻欢没有回答,生怕自己的回答会伤害到他。
无论什么样的回答都可能伤害到他。
吕凤先道:我本不欠你的,本不必为你做什么事,你何必还要来逼我?
李寻欢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欠你的。
吕凤先道:就算你欠我,也不必还。
李寻欢道:我欠你的,本就无法还,但你至少也该让我请你喝杯酒。
他笑了笑,接着道:莫忘了,你也请过我。
吕凤先的手一直不停的发抖,抖得连酒杯都拿不稳了。
他用两只手捧着碗喝酒,但酒还是不停的从碗里溅出来,从他嘴角里流出来,溅得他自己一身一脸。
就在几天前,这只手还是件杀人的兵器!
无论是什么事令他改变的,这件事对他的打击都太可怕了。
李寻欢简直无法想象。
吕凤先又伸出手,去倒酒。
砰的,酒壶自他手中跌下。
他的脸骤然扭曲了起来,盯着自己的这只手,瞬也不瞬,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狂吼一声,将这只手塞入自己嘴里。
拼命的塞,拼命的咬。
血,流过他嘴角的酒痕。
无论他做任何事,李寻欢本都不愿拦阻他的,但现在却不得不拉住他的手。
吕凤先狂吼:放开我,我要咬掉它,一口口嚼碎,一口口吞下去!
这只手本是他最自傲,最珍惜的,一个人到了真正痛苦时,就想将自己最珍惜的东西,将毁掉自己整个人的东西部毁掉!
因为世上唯一能解除这种痛苦的法子,只有毁灭!
彻底的毁灭!
李寻欢黯然道:若是别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该死的是他,你又河苦折磨自己?
吕凤先嘶声道:该死的是我,我自己
他拼命想挣脱李寻欢的手,自己却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他没有再爬起,就这样伏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他终于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李寻欢耳朵里听着的是他的故事,眼睛里看着的是他的人,但心里想到的却是阿飞!
李寻欢的心在发冷。
阿飞是不是也受了这种同样的打击?
阿飞是不是也已变成这样子?
李寻欢本不忍再对吕凤先说什么,但现在却不得不说了:你又何必还留在这里?
极度的悲痛后,往往是麻木。
吕凤先的人似已麻木,茫然道:不留在这里,到哪里去?
李寻欢道:回去,回家去。
吕凤先道:家
李寻欢道:你现在就好像生了场大病,这病只有两种药能治好。
吕凤先道:两种药。
李寻欢道:第一种是家,第二种是时间,你只要回家
吕凤先忽然大声道:我不回家。
李寻欢道:为什么?
吕风先道:因为因为那已不是我的家了。
李寻欢道:家就是家,永远都不会变的,这就是家的可贵。
吕凤先又在发抖,道:就算永远没有变,我却已变了,我已经不是我。
李寻欢道:你若肯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过一段时候,就一定会变回原来的你。
他还想接着说下去,身后己有一人缓缓道:若是没有家的人,这种病是不是就永远也不会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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