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户部尚书(3/4)
闭嘴。休得满嘴喷粪。”“喷粪?!方才可是尔说,乞儿丐僧不配与尔同席?!你可知圣祖开疆拓土打天下前,曾龙游浅滩落魄街头?!”
首杀语无伦次脸色大变:“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廉衡:“耳听小士,穴见小儒,不知五五之开方,跑弘文馆来现眼,糟践别人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院内死寂。
院霸走开两步,伫站另一舍人子弟前,冷冷问:“方才是你嚎我家阿蛮攀错枝攀错了忘恩负义白眼狼?”
“不不不……不是我。”怂包道。
“别怕啊,”廉衡嗤然失笑,四目环视,问:“昨儿个你也坐这?”
“哦,是是是。”
“前天呢?”
怂包犹疑几许,不知他要下什么套,可又不敢不吭声,末了嗫嚅道:“是是是。”
廉衡:“这地儿你包圆了嘛?”
怂包:“是是是……啊不不不。”
廉衡走近另一儒巾问:“这地儿你也包圆了?”
儒巾澹然迎向他目光,不惧不抗:“小生中规中矩,跪坐听学,未曾染嘴半句是非,院霸质问小生,恐有不妥。”
院霸嗤然一笑,走向院中,再次环顾词目朗朗道:“祖父温厚不争,不代表我这孙儿不识字、扬清厉俗的地方,讲求公道大明,讲求有教无类。莫说箪食瓢饮、赤贫子弟,便是乞儿丐僧,便是困居银楼、春林班里的向学男女,亦可听之。”
“对,箪食瓢饮、乞儿丐僧皆可听之。”“对,对,本就该这样。”俩墙头趴着的桑巾草履,赫然接话。
众人循声而望,廉衡冲二人点了点头,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说他屁股底的一亩三分地刻着他名字。既然不刻字,何以‘今日你帮我占位明日我帮你占坑’‘这地儿是本公子的’‘小生一直坐此’‘……’敢问,谁给你们的特权?坐着的诸位,不乏来的早的,但墙里墙外站着的儒巾里,来的不比诸位晚,何以他们就得站?馆外如何高低贵贱等级分明,小子不论,但弘文馆,一应平等,平等懂吗?”廉衡环视占据大半院子的东侧院,冷冷一笑,再道:“既平等,何以华衣锦服能占据大半个院子?何以锦袍坐东寒素跪西?何以锦袍前后有距而寒素密密匝匝挤一堆?谁给你们定的规矩?还是你们,意欲跟锦帐里的煌煌帝胄比?”
院内死寂。
廉衡:“成见是坐山,小子撼不动,但在弘文馆,规矩说了算。”院霸忽然俯身拍了拍周鼐,问,“你说对也不对?!”
“对对对。”周鼐迭忙回应,言毕觉得自个儿怯缩得有些丢人,咳了声再道:“谁来得早谁坐,本公子就来得很早。”
廉衡赞许的拍拍他,既因他方才的识大体,亦因他秉性尚未坏透。其日里的骄横,多半是被敖放、纪瑾拐带的,如今远墨多时近朱日长,竟渐渐生出一丝人样。廉衡瞧他的眼神虽不再寒冬腊月,但也不会有多少温度,以是周鼐勾头不再看他,样子委实滑稽。廉衡摇摇头再次亢声道:“自明日起,弘文馆寸土公平,来早之人自寻良座,而院霸我,将蹲守讲坛上监督,任谁乱规矩摆阶级,一概清退。”
“好!”墙里墙外桑巾草履们齐齐响应。
“凭什么?”人群中有人反抗。
“就凭院霸我有耳听八方、洞烛秘密的能耐!诸位想必都已耳闻,我廉某人就好逞‘嘴仗’,想让我继续抖落你们摸大同‘婆娘’、骑扬州‘瘦马’、欺少年‘婉娈’的卑污事,乐意奉陪!”
院内死寂。
无人异议,院霸这才望蛮鹊碎步踱去:“小家伙,头都快埋肚脐眼里了,抬头了抬头了。”
蛮鹊垂首,低低嘟囔:“我……不是故意……要来……”
廉衡温言道:“喜欢书院?”蛮鹊微微点头,尔后摇头。廉衡迟疑一阵,随后捏紧他袖子,半拉半拖地带着他大步穿越人群,望台上去,双双向儒父行了大礼,便齐齐跪坐于儒父身侧。崇门暗沉的旁眉,此刻依旧风尘不见。青蝉辨识大体,再次起身,未几捧着两本《楚辞集注》递于跪坐前侧的俩少年。当此时唐敬德端本书跟过来凑兴,盘地上扇子摇开又忙合上。
短短两幕,闹剧的走向和儒父的态度,不言而喻。
院内华服鸦默雀静,墙头草鞋大为振奋。
崇门翻开书籍,接讲经史。
廉衡在儒父铿然的经论声里,几经犹疑,方转眸看向明胤,奈何大人物始终垂着眼睑,心无旁骛聚精听讲。可其越是平静,越是不理会他,廉某人觉得自己“大限”就越近。扮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本就令他很累,无人理解,更让他肩膀垮下一寸。可,哎,管他呢,毕竟占座弊病和等级排挤,是祖父从不明说的愠怒,如今借机扫除,哪怕自己即将迎来漫长的“禁足”和夸张的“罚抄”,哪怕迎来明胤的封耳封目,又有何悔。
红日衡山,经讲结束。
相里康君子一诺,果真向儒父请说,意欲带廉衡去相府半日,讨论史学。崇门望着居下首早已变得死声闷气的院霸,言辞谆谆:“适才辩口利辞,何以变乖静了?!”廉衡勾头不语,崇门再道:“老儒留你三日时间,安顿好家,就好生来弘文馆待着。”
“哦。”廉衡丧丧答允,随相里康施礼躬退。
“嗨呦,又被软禁了,恭喜哦,这回日子不短吧?!”唐敬德侯阖庐外,谈笑乐道。
“对……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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