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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常厂长在吗?”吴成德走进屋里很谨慎地问。
“常厂长?”那个人好像还在大脑里转了一圈才说,“你是谁?”
“我叫吴成德,是常厂长的朋友。”吴成德赶紧自我介绍说。
“厂长才从上海回来,这会儿都下班了,要不,您明天上午再来吧,也许明天上午他会来厂里。”那个人看上去态度挺诚恳,也很有责任心。
吴成德听了后就准备转身离开,可转念一想,如果明天上午常征不来,从市区到这里还挺远。于是停下脚步,又扭回身来:“师傅,我还是想今天见一下常厂长,我有急事,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可是”,那个后生看上去很为难,“这个时间厂长大多在家里休息,现在打去电话可能会影响厂长休息,怕不合适。”那人犹豫着说。
“可是,我们是朋友,我确实有要紧事。”吴成德担心明天常征又会去了外地,所以说得很急。“要不,你告我他家的电话,我给他打个电话。”吴成德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说。
“那更不行。”那人拒绝说。
忽然,说话中间,吴成德看到了电话挨着的墙上贴着一张电话表,他挨近一看,常征的电话号就排在前面。于是也不与那人多说,拿起电话就开始拔号。才拔了三个号码,就被那人伸过来的手按住。
“你要做什么,让你明天来,你怎么能这样!”那人看上去很生气。
“可是,我有什么重要事情,你知道吗,我告你,如果误了大事,你负全部责任!”吴成德突然大声对那人说到。
那人没想到吴成德会突然这样爆发出来。一听吴成德说得非常严重,想了想,变了一种口气对吴成德说:“那好,您先坐着,我拔给厂长。”说着,提起电话就开始拔号。
几声嘟嘟后,只听对方说“喂”了一声,那人就把有朋友要找他的事汇报了一下。只听见对方问是谁。
那人回过头来以征询的目光看着吴成德:“您叫——”
“吴成德。”吴成德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那人向电话里重复了一边,只听电话里说:“我不认识这个人,开什么玩笑!”
吴成德早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大声喊道:“你告常厂长,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可是,他的后半句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电话里发出了嘟嘟的挂断声音。
那个人从耳朵上拿开电话,一副苦笑,看着吴成德无可奈何地咧了下嘴,接着摇摇头:“你还是走吧,厂长不认识你。”
“怎么可能!他一定是没有想起来,我们认识的。”话已出口,吴成德觉得自己太心急了,那会儿说不定真的没有告人家说自己的名字,即使告了,过去十年的时间,有谁会记起呢?不免心下又犯起愁来。
突然,他心中一亮,又向电话走去。
那人见他不走,还想打电话,就一脸不悦:“你这人怎么这样?厂长不认识你,你还不走,要是不死心就明天过来,说不定厂长会来厂里。”
吴成德看着他,笑了一下:“行,行!我想用你的电话打个电话,可以吗?”
那人看着吴成德的手已经抓住了电话,一副厌烦的样子:“你打吧,快点啊,我还要下班呢。”说着又坐回桌子后。
几声拔号声后,电话里又传来了刚才那个声音:“喂,还有什么事?”声音听上去很生硬。
“常征,是我,十年前在南下火车上的哪位。你还能想起来吗?”吴成德尽量把声音放平缓,放柔和,这次连厂长都没有称呼,为的是能让听惯厂长的常征能重视到。
“什么火车,无稽之谈。”对方的口气异常生硬和不耐烦,像是生气一样,接着,电话又传来几声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吴成德的血液顿时凉了半截,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看起来这个常征是真的把那时的偶遇完全忘了,忘了个干干净净!原来的希望顿时化作了泡影,就像这可怜的黄昏里窗外的亮光一样,正在一点点,一寸寸消失,磨灭殆尽。他满怀的信心和刚才刚刚升腾起来的激情火焰在刹那间完全熄灭,没有了一星点火星。一种失落,空虚,无助与无望的冷冰冰的寒流向他袭来。
他挪动了下沉重的脚,六神无主地向屋外走去,竟然忘记了给那个人说声谢谢,打声招呼。
那个人见他那副落寞的模样,可能有所同情,听见他在身后说:“要不,你就明天再来见见厂长,如果他来厂里见到你,也许能想起来,十几年了仅凭声音怕听不出来。”
他这才勉强扭回脸朝那人勉强笑了一下:“好吧,只能这样了。”说罢,头也没回向外走去。
南下火车上的那次遭遇,经常历历在目,吴成德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他怎么会竟然忘得一干二净?竟然对那件事如此麻木,毫无印象?难道说,一个人当上了官,就会把一些真情实意抛到脑后吗?你不就是个小小的纺织厂厂长吗?我还是青树供销社的主任呢,有什么了不起!这次从这里离开,你就是用八抬大轿都休想把我吴成德再抬回来。想到这里,毅然决然地放开大步向外走去,他必须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这片野地上就连找个旅馆和招待所都难。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奇怪,总是让人出乎意外,当他刚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以为在叫别人,也不理会,照直甩开大步向外走去。
没想到那叫声越来越近,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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